80-90(18 / 28)

奸佞 桥觅 85232 字 1个月前

照亮了供桌上并排放着的三样东西,一张染血的皇城地道图,一份被涂改的状元卷,一柄砍到钝刃了的佩剑。

雨声渐密时,崔姣姣听见阎涣低声哼起一首调子,她不知道,那是赵庸之家乡的童谣,唱的是寒窗学子金榜题名的故事。

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颗流星。

崔姣姣仰头望去,仿佛看见三个青衫书生站在云端对她作揖,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眉宇肃穆,一个少年意气。

夏夜的蝉鸣渐渐歇了,寝殿四角的冰鉴还冒着丝丝凉气。

崔姣姣倚在缠枝牡丹的贵妃椅上,看着阎涣*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长长舒了口气。烛火在他眉骨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那身玄色常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脊背上显出紧绷的线条。

“在看什么?”

他突然抬头,眼底还凝着未散的肃杀之气。

崔姣姣踩过地上的织金毯子,足踝上的银铃轻响,挑动着阎涣的心。她伸出手,抚平阎涣紧蹙的眉头,指尖沾了他已冰凉的汗珠。

“看我们这武将出身的陛下,怎么批个折子像要杀人似的。”

阎涣笑着捉住她的手腕,忽然将脸埋进她的掌心。温热的呼吸烫着纹路,他声音传来,有些发闷:

“每每看着你在我身边,就会想起前世那几十年,我独自一人孤独终老的光景,是以我总是夜半惊醒,以为你回来不过是一场美梦。”

窗外一阵风过,石榴树的影子在纱窗上摇晃,像极了当年阎府老槐树的姿态。

崔姣姣感觉掌心微湿,不知是他的汗还是别的什么。这个白日里雷霆手段的帝王,此刻像只被雨淋湿的狼,固执地蜷在她怀里舔舐旧伤。

“笨蛋。”

她将指尖轻插进他散落的发间,安慰道:

“这辈子,我不是一直在吗。”

阎涣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织金帐幔层层垂落,他在黑暗里寻她的唇,吻得又凶又急,仿佛要把前生错过的都讨回来。崔姣姣在喘息间隙摸着他的背脊,蜿蜒曲折的伤口在她的指尖如千万条细长的河流,她心中越痛,吻得越深。

“姣姣。”

他忽然停下,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低声道:

“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月光从帘隙漏进来,照见案头那对纠缠的玉连环。

“嗯,好。”

她颤巍巍回应着,与他紧紧相拥。

冬至祭天大典前夜,崔姣姣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个紫檀匣子。

锁扣已经锈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纸笺。她一整沓拿了出来,发现最早的那张写着“公主落水事有蹊跷”,墨迹晕开处还沾着血迹。

她一下就认了出来,这是阎泱的字。

一瞬间,许多往事浮现在她眼前。

初来这个世界时,她在宴席散后寻着阎涣的身影,却不甚落入池中。那时,她看到阎涣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阎泱便似乎领命而去,原来是阎涣怀疑自己落水事有蹊跷,暗地让阎泱去查。

怪不得,那日清心殿传来崔宥的惨叫声,原来如此。

窗外飘起细雪,崔姣姣望着琉璃瓦上渐厚的白色,忽然笑出泪来。原来她以为要凿冰取水,实则早有人为她掘好清泉。

记忆里,那日的荷花池泛着腥气,春寒料峭的水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肤,她挣扎时看见岸上黑影一闪,随即就被捞了上来,是阎泱领命将她救起。

故地重游,总是感慨万千,崔姣姣望着池中锦鲤跃出水面,“啪”地打碎自己的倒影。看着身后靠来熟悉的人影,崔姣姣转身欲吓他,却被他趁机吻住。

“将离!”

“堂堂天子,光天化日的,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