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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 桥觅 91816 字 1个月前

声音断断续续,挣扎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堂兄…”

“堂兄…”

他喃喃着,似乎要将十数年来落下的每一句“堂兄”尽数补回来。

最后的字化作血沫溢出唇角,阎涣感到掌心里的手腕突然垂落,轻得像一片凋零的流苏花瓣。

他下意识去探颈脉,却摸到阎泱怀里揣着的硬物。

是块染血的饴糖。

用油纸包得仔细,是阎涣曾最爱吃的那家铺子里的。

他把糖块放进口中,眼泪混着咬破了唇的血腥气,半点尝不出甜。

“阿泱。”

“我的弟弟。”

“睡吧。”

天下间他最珍爱之人,如今一个都不剩了。

寅时的梆子响了第四遍,亲兵才敢靠近书房。

阎涣已经枯坐两个时辰,怀中仍固执的抱着弟弟的尸身。血浸透了他墨色的蟒袍,桌上摊着从堂弟铠甲夹层找出的密信,是崔宥模仿崔瓷的笔迹所写。

“千岁…”

亲兵捧着染血的战甲,十数人一并跪地。

“我等在阎将军的房内,找到了这个”

带着厚茧的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小笺,上面是阎泱工整的字迹:

黄天在上,阎泱愿以命相抵,换堂兄长命百岁。

阎涣突然想起去年冬夜,他高烧昏迷时隐约听见的低哑啜泣。原来不是梦,是阎泱正跪在屋外对苍天许愿的声音。

“备轿。”

阎涣轻轻擦去堂弟脸上的血污。

“去清心殿。”

亲兵惊恐抬头,颤巍巍提醒着:

“现在宫门早已下钥,若是硬闯”

阎涣抱起堂弟的尸身,一滴热泪砸在堂弟紧闭的眼睑上。

“备、轿。”

拂晓的第一缕光照进庭院,乌木门被拉开,众人惊恐看见千岁侯抱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首走出侯府书房的大门。他的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深红的脚印,蟒袍下摆拖着一道血痕,像条斩不断宿命的锁链。

心猛地抽痛一刹那。

阎涣不知晓,就在阎泱收到密信的当夜,书外的世界里,崔姣姣绞尽脑汁,试了最后一个方法。

血,滴落在青白玉匕首上,蜿蜒如蛇,渗入玉纹。

崔姣姣跪坐在卧室里,双手紧握匕首,掌心被锋刃割得血肉模糊。她死死盯着刀刃上渐渐泛起的光晕,心跳如雷。

找到了。

她终于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将离…”

她闭上眼,泪水滚落在掌心。

“等着我。”

天旋地转包裹着她,黑暗吞噬了她的一切。

一阵腐臭味充斥进她的鼻腔。

崔姣姣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惨淡的星辰隐隐发亮。她下意识想撑起身子,手指却陷入一团黏腻湿冷的触感里。

“啊——!”

她尖叫着缩回手,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是尸体。

堆积如山的尸体。

断肢、白骨、腐烂的躯干和脏器,此刻横七竖八地堆叠在她身旁,有的已经风干成骷髅,有的却还淌着脓血。

蛆虫在那些人空洞的眼眶里蠕动,夜风呜咽,像无数亡魂在哭嚎。

崔姣姣浑身开始发抖,眼泪瞬间决堤。

她拼命往后缩,后背却撞上一具半腐的女尸,那张青紫的脸正对着她,嘴唇已经烂没了,露出森白的牙齿,仿佛在笑。

“不…”

她捂住嘴,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