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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 桥觅 85008 字 1个月前

火光映亮车厢,他看见崔姣姣睫毛上沾着糖霜,像落了几颗星点。

“在漠州时”

阎涣突然开口:

“你说愿意等我,是否永远做数?”

栗子壳“咔”地捏碎在她掌心。

车外,卖糖人的老翁正吹出晶莹剔透的凤凰,孩童举着灯笼跑过积雪的长街。而车厢里,他们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崔姣姣忽然倾身,将沾着栗子香的唇贴在他耳边,轻声逗弄:

“大人此刻才追问。”

“是不是太迟了?”

四十几个日夜轮转而过,他们终于还是抵达了泗京。

入夜后,清心殿内,金灯煌煌,丝竹声声。

殿中,九枝连盏铜灯燃着龙涎香,将雕梁画栋的大殿更是映得金碧辉煌。崔宥高坐龙椅之上,指尖轻叩着鎏金扶手,眼底有暗芒浮动。

十二扇描金屏风后,隐约可见禁军统领按剑而立的身影。

“帝师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少年帝王抬手间,内侍总管躬身捧出一卷明黄的圣旨。

那卷轴展开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朱批御印在烛火下猩红如血。

“漠州十万边军,朕便正式交由帝师统辖。”

他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来,笑道:

“以彰帝师之功。”

阎涣执盏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青玉酒盏中,琥珀光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这道圣旨分明是将他浴血奋战夺下的兵权,生生变成了帝王的恩赐。

他侧眸,茶褐色的眼底暗潮翻涌。

“臣,谢陛下隆恩。”

崔宥似乎早料到他这般反应,抚掌轻笑着,随即摆了摆手。

“来人,宣那女子上殿。”

殿门轰然洞开,一阵清冽梅香随风卷入。

一袭绯红舞衣的少女踏着编钟声款款而来,金丝绣成的孔雀在她的裙摆上展翅欲飞,额间花钿映着烛火更烈,衬得那点朱砂痣愈发鲜艳。

一舞毕,佳人卷起长袖,翩跹而来。

“扶桑拜见陛下。”

“拜见帝师、公主。”

她盈盈下拜时,发间的金步摇叮咚作响。水袖扬起刹那,阎涣手中的酒盏突然倾斜。

那转身时衣袂翻飞的弧度,竟与二十年前母亲在祭天大典上跳的《霓裳》分毫不差。

崔姣姣在席间猛地攥紧裙裾。

她看见阎涣指节发白,玄铁护腕在案几上压出深深的凹痕。而在他身侧,金椅上的崔宥,正满意地欣赏着这场精心设计的羞辱。

夜半三更,将军府寝殿。

“砰!”

阎涣一脚踹开雕花木门时,骆扶桑正裹着锦被缩在床角。

听到响动,她惊慌抬头,眼中的泪光将落未落,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去岁被献上他床榻的御夷部贡女如出一辙。

“谁派你来的?”

剑尖挑起散落的绯色外衫,寒光映出少女苍白的脸。骆扶桑颤抖着往后缩,却不慎让颈间的玉坠滑出一个角。那是一枚残缺的芍药玉佩。

“滚。”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玉佩,忽然收剑入鞘,声音嘶哑得可怕。

“明日日出前若还在京都。”

“孤定不会再心慈手软。”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杀意。

崔姣姣殿外的院落里,一树白梅开得正好。

“叩、叩。”

轻响过后,崔姣姣起身至门前,一双素手拨开门闩。

她披着月白寝衣立在门内,发间的玉簪映着冬末的雪色,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