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不见尽头的宫道被她奔出一条踏雪的脚印。
清心殿外,墨竹刚端着饮尽的茶碗退出来,转身便望见这一幕。
金枝玉叶的长公主身穿秋装,发丝凌乱,甚至有一缕因风吹而挂在面颊上,此时气喘吁吁,似乎为了什么拼命而来。
她心中长叹一声,面上却依旧铁面无私一般不动声色。
“姑姑,我要见陛下。”
崔姣姣走上前*去,气喘得急切,几乎站不稳,只是秀眉凝结,一如这漫天风雪。
墨竹犹豫一刻,并未回答是否,只是默默向后退去一步,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多谢姑姑。”
崔姣姣几乎是带着哭腔道谢,而后强迫自己咽了几口气,匀了匀呼吸,这才入内。
风雪,在殿门紧闭的刹那被隔绝。
可万千霜寒,早已凝在她的身上了。
“天寒地冻,皇姐怎么穿得这样单薄便来了?”
身影被烛火拉长,她未置一词,崔宥却率先开了口。
虚伪。
崔姣姣心中暗骂着。
她明明知道自己此行是为了什么,却仍有闲心研磨练字,便是早知晓他会说些什么。
崔姣姣再也没有时间可以与他周旋,她提起裙摆,不带犹豫地跪在地上。
“皇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崔宥佯装急切地奔跑下台阶,却只是站在崔姣姣身前伸着手,未有搀扶之意。
“陛下知晓我为何而来。”
她抬眸,装作看不见崔宥嘴角勾起的得意。
“求陛下网开一面,不要再派兵围剿漠州。”
崔宥不算高大的身躯从未有过一刻比此时更加挺拔。
那插着金簪的发冠不肯低下,只转了转眼珠,低下半扇眼皮去瞧她。
明媚动人,轶丽非常。
他心中恼恨,不明白为何她身为皇室,偏要袒护那反贼。
“皇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杀了父皇!”
崔宥目眦欲裂,几近疯魔。
崔姣姣却半点不肯让着他,猛地抬起头怒吼道:
“是崔仲明先杀死了节度使!”
她眼中带泪,一片腥红之下,竟露出杀意。
崔宥在望见那眼色之时,本能地向后退去一步。
他惊恐万分,竟在崔姣姣的眼中,看出了阎涣的影子。
“先帝不仁不义,陛下不知悔改,竟要对一介枉死忠臣的遗孤步步紧逼,妄想将其姓氏屠戮殆尽。”
崔姣姣鼻尖酸涩,如何都压不下那怒火。
“是你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
她虽双膝跪在刺骨的冰砖之上,可那隐隐流动的怒意,却哪里像是在对他俯首称臣。
第40章
呵出的白雾在眼前结成霜花,恍惚间,竟似北地飘摇的幡旗。
一滴泪砸在砖石上,墨色的地面藏起了水渍,像极了那人甲胄间渗出的血。
崔宥瞪大双眼,犹如案板上挣扎的垂死之鱼。
“崔瓷,你”
崔姣姣怒目看他,掷地有声:
“你继位八年有余,不论如何心口不一,对帝师怨怼憎恶,却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治理朝政的成果,面上怕他手握兵权,背地里却又对他打下的疆域坐享其成。崔宥,你如此虚伪、胆小如鼠,如何有资格坐在皇位之上!”
“你们父子二人忌惮忠良、用完即弃,何等卑劣。”
她落下这一句,立即站起身来,不再求他。
最后盯他一眼,崔姣姣便毫不留情地转身,殿门大开,狂风如开闸的洪水猛灌进她的身体,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