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盯着她足有一阵,而后才聚焦了眼神,久久思量着她方才说过的话,神色复杂,回她:
“孤了解虞国人,他们不敢伤你的,不然孤也不会冒险。”
崔姣姣挑眉,点了点头,似乎全然不在意似的。
阎涣还未缓过神来,崔姣姣却突然撑起身子,凑近他笑着道:
“帝师就不在乎我的安危吗?”
她的眼神很清透,衬得他的双目愈加浑浊不堪。阎涣别过头去,并未答出他压在心中的答案,他只以为这是崔瓷的一句玩笑话,却不懂,这是她挤出笑脸问出的真心话。
她很想知道,自己在阎涣心中所值几何,她只问这一次,而阎涣恰好不曾回答。那么她想,她大概懂了。
大约五日的功夫,阎泱带着先后赶来的八千精骑攻破烁阳城。
此地距虞国都城来说太过偏远,援军都未曾赶到,城中的将士早遍死的死、降的降。守城的虞国将领被杀,烁阳郡城门大开,阎泱便大摇大摆地骑着骏马入城,替兄收印。
阎涣听到这个消息时,面上只是一副早便料到的姿态来,倒是让蒙在鼓里的崔姣姣好一番惊讶。
不过五日,帝师亲兵便拿下一座城池收入贺朝版图之中,难怪书中写他是“君王只知帝师无义,唯将军了然千岁侯一怒震天,天下将无寸土非贺朝尔。”
看来寥寥几笔写尽的还不够完全,亲身经历随时崔姣姣全然没有先知的那份淡然处之,反倒是配着记忆里的文字,阎涣显得更加完满了。
崔姣姣在阎宅中住得倒是习惯,只是取了烁阳郡的城图后,他们也不便多留。是以阎涣这日早间来告知她,要回泗京了。
这一回再登上马车里,崔姣姣看见一个极其厚实的鹅绒软垫。她走进去坐下,歪着身子打量这玫红色绣着芍药样的垫子,有些忍俊不禁,打趣道:
“帝师倒是有情致,我自与帝师相识以来,帝师的一事一物似乎都以暗色为先,不料还有这样别致颜色的垫子,竟也舍得拿来给我用?”
阎涣一时羞臊,心中忿忿,他本是想着崔瓷总是不喜欢长久坐在马车里的,这一回早前叫阎泱去准备软垫供她坐着舒服些,那家伙竟带个如此模样的来。
不过也好,阎涣在心中安慰自己,到底是女孩子家喜欢的。
车马启程,这一回阎涣说什么都要与崔姣姣在一处,生怕他又因自己疏忽害她涉险。
离开夏州时正值春末,流苏花未曾盛开,这倒叫本就期待了一路的崔姣姣有些失落。唯有西边北方的各地常见此树,离了夏州,便难再见到了。
阎涣看出她的心思,为着安慰,他答应崔姣姣,一定会再带她回此处看流苏花如雪落树的模样。
崔姣姣自然信他,只是不知,她还能否在这个世界等到那一天。
返京仍是那条熟悉的官道,自然又到了他曾向崔姣姣袒露真心的恒州。
毫无征兆地,崔姣姣病倒了。
大夫来瞧,说她是郁结于心,气郁不畅,加之受了风,如今头痛中带着低热也是寻常。阎涣担心她病情加重,是以下令原地休整,阎泱前去打点,几人便再次住进了那家承载了太多的客栈。
夜里,崔姣姣服了药躺下,可身上还是诸般不适,想来近日是累着了,必要好好调理些时日,否则只会加重病情。
她发着低热,全身无力便罢了,连双目所视之处都有些模糊不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坐起身都没有力气。
阎涣不甚放心,一更天里那副药他便是看着人煎好,又亲手端着送进了崔姣姣的房里。
小心将木门关得严实,他缓步走近床榻边唤崔姣姣服药,那躺在床上的人哪里还有力气理睬他,只哼哼唧唧了几声,却不见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