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犀噗嗤一声弯腰捧腹大笑出来:倚春楼?我的妈呀哈哈哈哈!
这,这是为何?何妨不解地问道。
金粉描写的印花凭证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贺时晴一边摆弄,一边答道:你不知道倚春楼?倚春楼是江南最大的销金窟,风月之地。陆未晞显然也有所耳闻,脸上登时浮起红晕。
贺洗尘抿唇笑道:也无妨,倚春楼不尽是声色犬马,你上了船,便待在房间里,谁敲门也不开,明天天亮下船即可。
蔺百晓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宝镜师父如此精通此道。
耳闻而已。贺洗尘没有说谎。东亭在时,偶尔会和他说起这些事情,包括楼里的不幸之人,姐儿们的胭脂盒花样,头上金钿银篦浸染的泪水。
何妨脸皮子薄,红着耳根子说道:要不,我还是等等吧,不赶这么一点时间。
蔺百晓却贼兮兮地摇了摇头:且慢,浪费银子做什么?这凭证可没办法退。我想,我想啊,不如咱们也一起去看看倚春楼的风花雪月。
装饰华美的画船停靠在码头上,只剩最后一刻便要启程。远远地走来六个戴着帷帽看不清人脸的船客,只瞧衣着,却是一半富贵一半贫,怪异得很。
蔺百晓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衣摆无风自动,颇有几分恣意潇洒的豪情。
船上凤箫声动,笑语盈盈,陆未晞板着一张脸,僵硬地几乎迈不出步伐,反观小白毛和小花姑娘,却是跟进了大观园似的,也不犯怵,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几乎要把船拆了。
贺洗尘笑盈盈地看三个小孩互相拉扯着进了画船厅内,转头与何妨轻声道:你跟在我身边,莫要害怕。
或许是受这地方纸醉金迷的影响,蔺百晓有些显露出浪荡的本性,轻佻问道:宝镜师父,你来这种地方不怕佛祖怪罪么?
噫耶,佛祖恐怕还治不了我的罪。贺洗尘不动如山,说出来的话却不像一个僧人该有的虔诚。
蔺百晓顿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脑袋心想,这和尚还真怪异,似佛非佛,嘴上念着阿弥陀佛,一身内力却有点儿道家的影子,怪哉!
何妨只道:宝镜师父,你也得好好待在房中,莫要出去,要不然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破戒了。
贺洗尘对她的担忧只笑了笑:清者自清,再说了,我做事,依凭的准据不是别人的指指点点,道听途说。
何妨抬头与他平和的眼睛对视,讷讷道:毕竟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贺洗尘故作烦恼,见小姑娘露出伤心失望的神情,才悠悠说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对其他人本就没有任何期待,自然不会为他们的指责痛苦。
如果连朋友、亲人都不相信你呢?
贺洗尘皱起眉头,悲叹一声:那他们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踏进画船,迎面是鎏金铄银、艳而不糜的场景。
林和犀的白头在人群中就像黑暗中的炽热灯泡,闪闪发光。进来不过一刻钟,他便靠着稀奇却俊俏的外表和抹了蜂蜜似的嘴获得了姑娘们的青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陆未晞靠着柱子,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贺时晴才不管他俩,见贺洗尘进来,忙跑过去拉他的手:宝镜,那边有位置!
倚春楼几时来过和尚,还是个颇为俊朗的和尚,身着灰色布袍,温润谦谦,泰然自若。
客人们不禁一边咋舌一边指点,却见姑娘们拥了过去,把和尚推上正中间的高台。高台两侧是琴师鼓伎,蓝衣舞姬露着两条雪白的大腿和手臂,在明亮柔和的灯光下起舞。
宝镜师父!宝镜师父!何妨急得差点哭了出来,旁边的蔺百晓却笑道:不怕,咱们有好戏瞧了。他想了想,还是放下手中的酒杯,拿出《江湖奇行录》,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