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突承璀直摇头:“真没想到啊,你这家伙居然盘算得这么深了!”
“我在丰陵成天无所事事,还不是盘算这些。”
“好好。”吐突承璀问,“你要报复的人是武元衡,为什么还要扯上宋若华呢?”
“算她倒霉,写了‘现’字的离合诗,正好能用得上。不过,宋若华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永贞期间,她也曾在暗中支持禅位。当年德宗皇帝将她召入宫中,先皇对其避之唯恐不及,故而宋若华怀恨在心,挑了先皇最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吐突承璀无语。他算是看明白了,在李忠言的眼中,所有在永贞期间不愿和摇摇欲坠的先皇绑在一起,坠入深渊的人都是叛臣逆子,都该千刀万剐。
他长叹一声:“都让你料准了,圣上果然找了武元衡。武元衡也确实如你所想的,请求圣上把此事全权交由他来办。”
“天助我也,没过多久藩镇居然用一只金缕瓶去行贿武元衡,而武元衡为‘真兰亭现’所困,正在揣摩《兰亭序》里藏着的秘密,就赶紧把金缕瓶收下了,还对圣上隐匿不报。如此一来,就算圣上原来没有多想,这下也对武元衡起了疑心。”
“等等!”吐突承璀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武元衡帮忙,圣上自己便离合出了‘真兰亭现’四字?”
“当然。圣上参加过东宫的诗会,也玩过离合诗,所以我想他只要稍微花一些心思,肯定能解得开。而一旦解开,他就会立即联想到太宗皇帝伪造《兰亭序》的秘密。对于圣上来说,《兰亭序》的秘密牵扯到立储之事,又隐含皇家的人伦悲剧,正是他最大的心病。而武元衡藏下金缕瓶,且对离合诗的含义隐而不报,你觉得,圣上会对他有什么看法?”
吐突承璀问:“难道圣上早就知道太宗皇帝伪造《兰亭序》的秘密?”
“每任太子都会被告知这个秘密,以为警戒。所以先皇很早就知道了。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王叔文和王伾二人也查得了这个秘密。在先皇打算立太子时,他们二人担心从此失去权力,就祭出这个秘密来,企图以此来阻止先皇立当今圣上为太子。”
“没错。”吐突承璀点头道,“圣上对二王恨之入骨,就是因为他们曾经力阻先皇册封圣上为太子。”
“是的,也正因此先皇才痛下决心,仅仅在位六个月就将皇位禅让给了圣上。因为他知道,再任由二王那么闹下去,势必对朝局造成致命的打击。而他自己的病势一天比一天沉重,已经没有能力控制他们了。”顿了顿,李忠言摇头道,“扯远了,这些事情你都很清楚,无需我赘言了,还是说回离合诗吧。”
“我明白了!你把离合诗送到圣上案头时,正值圣上为重新册立太子而烦恼。《兰亭序》的秘密将引出‘立嫡以长’之说,很容易被人加以利用。所以武元衡在此事中的态度大可斟酌。”吐突承璀看着李忠言,竖起大拇指,“时机选得妙啊!”
“可是,武元衡到底在想什么呢?”吐突承璀又纳闷起来。武元衡对皇帝的忠心不容置疑,再加上清高的个性,从不对太子之事妄加评论,所以连吐突承璀都不相信他会与郭念云一派相勾结。以武元衡的睿智和他对皇帝的了解,应该很快就能醒悟到,此事将对自己造成威胁。要想维持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一切对皇帝和盘托出,才能显得光明磊落,心不藏奸。他有什么必要将“真兰亭现”和金缕瓶都藏匿起来呢?后来甚至还把一个纯粹的外人裴玄静卷进来,以至于连皇帝都不得不亲自出马收拾场面——武元衡究竟所为何来?
“我认为,武元衡是想借机查出先皇的死因。”李忠言肃然道,“他从‘真兰亭现’离合诗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故而产生了一些可怕的联想。”
吐突承璀瞠目结舌:“不不不!武元衡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