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3 / 4)

大唐悬疑录 唐隐 8506 字 1个月前

“烦请陈公公转告圣上,今后就不必让曾太医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来撒谎了。叫人看着,心里很不好受。”

“撒谎?”

“难道不是吗?”裴玄静冷然道,“另外还请陈公公转告圣上,我与圣上谈的条件,是他自己答应的。君无戏言。当然他是天子,假如他想反悔,谁也奈何不得。但他身为一国之君,却企图以谎言来搪塞于我,实在有失身份。”

陈弘志听得瞠目结舌。

“请陈公公将我的话,都如实据报圣上吧。”

陈弘志说:“裴炼师,您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嘛!”

裴玄静嫣然一笑:“也对,是妾唐突了。那陈公公就对圣上说,是我不识好歹吧。”

如果崔淼的母亲仅仅是偷出医书的宫婢,那么王皇太后在认出崔淼后,最合理的反应是对他说明实情,命他交还方书或者干脆把他召入太医院中,岂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哪里用得着遣人暗示他逃走,还威胁说否则就会有杀身之祸!大唐自建国以来,不论皇家内部的斗争多么惨烈,对待普通百姓却一向通情达理,具有皇室的高贵气度。况且,崔淼是死在叔父箭下的。若非崔淼的生死关乎到大唐乃至皇帝的安危,以叔父的为人,又怎可能滥杀无辜?

曾太医的叙述本就破绽百出。而且,他既不知道方书是以特殊规则秘写的,也不知道方书与贾昌有关系,更不知道崔淼是随了养父才姓的崔,而非母亲。所以综上种种,只能使裴玄静得出一个结论:他所说的统统都是谎言。

她转身又走,陈弘志再次追上来。

“裴炼师,”他说,“咱家不知炼师和圣上之间有什么约定,但我知道,人再强强不过天去。咱家是觉得,假如炼师错过了这次机会,依照咱家对圣上性子的了解,只怕炼师这辈子都别再想有下一次机会了。”

他见裴玄静没有立即反驳,便继续道:“炼师在宫里已经待了两年多。只要圣上愿意,可以让炼师就这么一直待到死。炼师以为,这样值得吗?”

像所有的阉人一样,陈弘志的嗓音女里女气的,但他说的内容相当冷静,没有半点感情色彩。

“不论炼师想做什么,达到什么目的,光这么待着,恐怕不行吧。在咱家看来,如今圣上算是给了炼师一个台阶下,炼师还是别太较劲为好。只有抓住这个机会,炼师才能再见到圣上,也才有可能离开大明宫。您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在大明宫深邃的夜色中,裴玄静的双眸如晨星般明亮。远处,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正在渐渐黯淡下来,快要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了。

陈弘志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裴玄静说:“那就烦请陈公公去回圣上,说我想保存那些……写着方子的粉笺。”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陈弘志的眼睛一亮:“好,我这就去为裴炼师恳求圣上,请他开恩。”又欣喜地补充了一句,“这下可好,咱家总算能向圣上交差了。”

这突然表现出来的单纯喜悦令裴玄静很意外,她发现,陈弘志就像随身携带着许许多多的面具,根据需要,随时可以拿一个出来换上。而一旦戴上某个面具,他就从内而外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裴玄静想了想,问:“陈公公可知,圣上怎么又会想起玉龙子之事?”

“玉龙子?”陈弘志瞪大眼睛。

“难道圣上不是要我寻找真玉龙子的下落吗?”

“哦,不是不是。”陈弘志摇头道,“圣上倒是没有对我提过。不过据咱家猜想,圣上这次想让裴炼师查的案子,应该与佛骨有关。”

“佛骨?”

第二天,陈弘志的话就得到了证实。他来到玉晨观中,给裴玄静送来了一个锦匣,崔淼书写的粉笺整整齐齐地叠放其中。裴玄静百感交集地接过锦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