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转身去了,一时回来,已换了身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
贾母因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
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作揖。
厮见毕,归坐,细看黛玉形容,与众各别: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宝玉便要走近黛玉身边坐下,钱嬷嬷听着不像,因至近前说道:“姑娘并未出孝,表少爷眼里干净,若是有所冲撞,倒是我们下人的罪过。”
宝玉正感不悦,贾母已然说道:“这是钱嬷嬷,早先在宫中当差,如今是你妹妹的教养嬷嬷。”
宝玉只得拱手问好,又把黛玉细细打量一番,因问道:“妹妹可曾读书?”
黛玉答道:“现已念至五经。”
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黛玉便说了名字。
宝玉又问表字。
黛玉问道:“表哥可有表字?”
钱嬷嬷顺势接话:“姑娘,男束发、女及笄,然后方得长辈夫婿赐字,咱们大爷比表少爷还大一岁,可也得了老爷赐字?表少爷不过与你玩笑罢了。”
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好!”
钱嬷嬷眉头一皱,先把宝玉记了一笔。
探春察其颜色,忙来圆场:“二哥哥,你不要胡闹,仔细老爷知道罚你!”
宝玉丢过一旁,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
黛玉忍俊不禁:“林家虽不富足,若论玉石,不拘软玉、硬玉、冷玉、暖玉,大抵都有一些,表哥缺什么,教父亲寻了赠你。”
来程之时,洪淏向黛玉历数贾府人口秉性,又特特提及宝玉,因与她说:“若是别个,行事都有章法,独有此人,心性未定,恐生癫狂,既与你会面,必然要有登徒之状,你需加倍仔细,不可过于谦逊,以免唐突失仪,伤及师父体面。”黛玉既有准备,言谈之间颇为自傲,反教宝玉自乱阵脚。
宝玉不免讪讪的:“妹妹在何处安置?”
丫鬟从旁回了,宝玉便向贾母娇嗔:“好祖宗,妹妹独个住在西院岂不冷清?就教她宿在碧纱橱里岂不便宜?”
钱嬷嬷以下随侍下人都生愠色,贾母便说:“你妹妹是远客,岂能这般怠慢?你是兄长职分,还要体贴妹妹才是。”
宝玉只得作罢。
钱嬷嬷上前回道:“姑娘初入贵府,还求太君指派执事丫鬟,免得我等下人坏了府上规矩。”
贾母欣然应允,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者与了黛玉,外亦如迎春等例,另配了五六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
当下,钱嬷嬷奉黛玉往西小院安置,外头洪淏用了晚宴,自回林宅安歇不提。
凤姐回了卧房,见贾琏醉醺醺回来,不免嗔怪:“多要紧的客人,也值当老爷正经应酬。”
“好厉害!”贾琏往榻上躺了,“不知林姑父哪里收了这样一个徒弟,与宝玉一般的年纪,但凡我提得出,再没有他答不上的话,与府里来往的王侯公子不在少数,哪里及他一个零头。”
凤姐便不服气:“不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