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嬷嬷如何称呼?”
“不敢。”钱嬷嬷欠身说道,“小人娘家姓钱,蒙孝惠文皇后抬举,指御衣青(一种茶花)赐名,奶奶唤小人衣青即可。”
众人肃然起敬,贾赦之妻邢氏、贾政之妻王氏站起身来,贾母坐直身子:“我原看嬷嬷眼熟,竟是老圣人跟前服侍过的姑姑,委实失了礼数,还不搬了椅子来!”
“太君客气!”钱嬷嬷谢道,“早在宁寿宫,小人也见过太君几回,现蒙圣人恩典,准归原籍养老,承蒙林老爷抬举,以客礼聘为教养嬷嬷,虽然如此,仍是下人职分,委实不敢僭越。”
贾母不好勉强,王熙凤把昨日委屈丢到脑后,眼见茶果摆上,亲自上前为黛玉捧茶捧果不在话下。
王夫人忽而问道:“月钱放完了不曾?”
凤姐回道:“月钱已放完了,刚才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
王夫人点一点头:“有没有,什么要紧。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
凤姐道:“这倒是我先料着了,昨儿个预备下了旁的,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
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钱嬷嬷顺势回道:“上禀太太奶奶,老爷自愧不能尽孝太君膝下,现又把姑娘托付太君教养,心中委实过意不去,特备白银两千两略表孝心,又有黄金三百两交予太太奶奶权作日用花销,一应服侍下人,月例支出还由林家供给,此是长久亲睦之法,请太君并太太奶奶体察。”
“林姑爷也忒见外了一些!”贾母面露不悦,“这是嫡亲外家,竟能委屈了孩子不成?”
钱嬷嬷陪笑解释:“太君不知,姑娘幼年体弱,现下仍需保养,说不得府上有许多费心之处,我们一院子人,数不尽花费管家奶奶多少心思,不能如此,非但姑娘过意不去,连下人都要因此抱愧、不敢轻易烦扰府上执事。”
贾母只得应允,因命凤姐:“把这两千两银子一并放入官中,免得府里饶舌,怠慢了玉儿。”
话分两头,贾琏引着洪淏欲往正房,洪淏说道:“我这里有位课业先生,与世兄同宗,乃是两榜进士出身,此番同行抵京,特来拜会府上政老,恕弟失礼,烦世兄着人引先生往尊叔下处稍待,我这里与世兄拜见赦老,然后方可同会政老。”
贾琏微怔,随即含笑解释:“世弟不知,此处便是家叔居处。”
洪淏止了步子:“按规制,此处似为公府正院。”
贾琏有所觉悟,登时面红耳赤:“因正房与祖母相近,叔父居此尽孝,甚是便宜。”
洪淏微微摇头:“恕弟唐突,贾将军今日莫非有不便之处?”
贾琏汗流浃背:“世弟这边请!”
贾赦正于房中饮酒,获悉经过感叹一声“我的儿子,连外人也不如”,忙命丫鬟更衣,至外书房见客。
洪淏长揖为礼:“后进洪淏,奉师命拜见老将军。”
贾赦喜道:“世侄快起,无需客套。”
洪淏这才起身。
贾赦打眼看时,只观洪淏风姿特秀、光彩夺目,素日所见,无出其右,不免肃然起敬:“世侄请坐!”
洪淏把礼单呈上:“后进代师送妹,此为家师所备士仪,烦老将军分赠两府,以表家师敬亲心意。”
贾赦揽看大概,头一位便是自己名下夜光杯一对,其后为贾母、邢夫人、长子贾琏并凤姐母女,独女迎春及次子贾琮之后方是二房并宁府人等,不觉豁然大悦:“妹婿太过客气,本是一家骨肉,难道还能委屈外甥不成?”
洪淏莞尔微笑:“小妹入京,家师深知将军必然十分关照,区区玩物,十不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