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桉。”
“再见了。”
2018年的夏天,蝉鸣声穿透滚烫的空气,麦浪在热风中翻涌出金色的波纹。
巷口小卖部的老式音响循环播放着《纸短情长》,缠绵的歌声混着汽水开瓶的声响,飘散在炽热的阳光里。
这个盛夏太过明亮,明亮到刺眼。
阳光将每个人的轮廓都镀上毛茸茸的金边,也将离别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舒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个拥抱唤醒了沈淮桉的不舍。
提及报考志愿前一个小时,沈淮桉给她发消息:
【你提交志愿了吗?】
舒悦正对着电脑核对填写的专业信息,看见信息后,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才回复:
【已经提交了。】
沈淮桉:【一志愿是双宁大学?】
舒小兑:【对。】
发完这条消息后,聊天界面就再没有新的气泡弹出。
舒悦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整个人陷进转椅里,来回转动着椅子。
突然,她猛地直起身,椅子因为惯性又转了小半圈。
她的脑子里划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不可能,又重新蔫蔫地趴回桌上。
几天后,第一批次院校录取分数线公布,舒悦顺利进入双宁大学。
高三彻底落下帷幕。
晚上吃饭时,孙雯洁向舒悦提起舒志远。
听到舒志远的名字,舒悦有些恍惚。
自从父母离婚,她没有再见过舒志远。
舒志远每周有一次的探视权,但他忙着讨好照顾怀孕的女上司,没来看过舒悦。
算来,他的那个孩子已经两岁了。
“你爸去年跟我说过来看你,你那时候学习忙,我怕影响你的情绪,没同意,”孙雯洁吃了一口饭,“前几天,他又向我提出要看你,我跟你说一声,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拒绝。”
这么长时间过去,舒悦对舒志远的怨气早已消减。
没有恨,也没有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
人长时间失去一种东西,就会习惯它的消失。
舒悦并不想舒志远,只是好奇舒志远有没有过上他梦寐以求的日子。
舒悦点头,同意见舒志远。
——
舒志远来家里看她那天,带了很多昂贵的海鲜。
孙雯洁像招待客人一样,给他倒一杯茶。
舒志远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看向舒悦,脸上出现让她陌生的父爱:“悦悦,我听你妈妈说你考上双宁大学了,真厉害啊!”
舒志远肉眼可见的苍老,眼角多了皱纹,两鬓的头发白了一半。
从他面相看,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像舒悦想象中那样舒心。
太久不见,舒悦对舒志远感到陌生,相处时有些尴尬,淡淡地点头附和:“嗯。”
舒志远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推过来的动作带着几分讨好:“你考上好大学,爸爸高兴,这是爸爸给你的。”
那沓钱很厚,舒悦没接,抬头看向厨房里的孙雯洁。
孙雯洁靠在厨房门上品茶,看着茶几上那沓厚厚的钞票,讽刺地调侃:“你那个女上司要是知道你拿这么多钱给悦悦,会闹翻天吧,你们俩不也有个孩子要养吗?”
提到孩子,舒志远像是想起不堪的往事,背脊一点点垮下去:“那个孩子……没了。”
沉默在客厅里蔓延。
舒志远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年纪有些大,孩子发育不良,七个月的时候,孩子在肚子里胎停……”
说着,舒志远将那沓钱又往前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