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念完，陈医生提醒：“今天记得好好写日记，多写点。”

喻止划回相册主页，只剩下两个视频。

11月7号和11月8号。

喻止点开7号的视频。

这个视频里，姜胜男没有端坐在窗边，而是站在另一处远离窗户的地方，墙上密密麻麻的鱼影蠕动着，黑暗逐渐笼罩了视频中的姜胜男。

她神情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意，瞳孔略微涣散：“今天是11月7号，我是姜胜男。”

陈医生好奇地问：“昨晚做梦了吗？”

姜胜男点头：“我又梦见我到了窗外，到了海里，在水里我没有办法呼吸，然后我醒了，可是醒来后也喘不上气。”

“我好像，好像变成了一条没有腮的鱼，在水里活不下去，在岸上也活不久。”

说着，她深呼吸了几次，看起来有些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格外粗重。

陈医生对她的模样视若无睹，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梦见自己变成鱼了吗？”

姜胜男：“因为这里只有鱼，窗外都是鱼。”

陈医生：“……不是。”

他循循善诱道：“因为大海是我们的故乡。”

这句话一说出来，接连念了好几天的姜胜男下意识地说了下去：“生命起源于海洋。”

她瞳孔越发涣散呆滞，喃喃道：“大海是我们的故乡，生命起源于海洋……”

姜胜男的声音沙哑，语调疲惫麻木，混着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是一种魔咒。

她自己陷入恍惚，听者也陷了进去。

喻止的思绪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带了进去，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后半段话：海洋是生命的摇篮，为生命的诞生……

“嘭――”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道沉闷响亮的声音，似乎是有一面墙倒塌了，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喻止被震得回过神，瞬间反应过来这也是一种精神污染。

他立马关掉自动重复播放的视频。

在这些视频里，陈医生并没有固定和姜胜男聊某一件事，某个话题。

唯一固定不变的只有姜胜男念得最后一段话。

【大海是我们的故乡。】

也是员工守则第六条。

这是陨星生物科技让她不断重复的一句话，试图给她的思想套上枷锁，是一种精神污染。

海底压抑的环境，窗外密密麻麻的鱼群，永无休止的工作……

不停地压迫她，先逼疯她，再污染她。

喻止脸色变了变，意识到陨星生物科技在做什么。

污染源控制着整个污染区的逻辑规则，如果将规则提前植入在污染源的脑子里……

岂不是等同于，陨星生物科技可以人为控制整个污染区？

这就是它们做污染源实验的目的吗？

喻止抿紧了唇，点开最后一个视频。

这一次，视频里没有出现姜胜男的脸。

她似乎是刚刚点开视频录制，喻止只看到她半个身影。

下一秒，陈医生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响起：“不坐了，你现在去准备做手术。”

姜胜男应了一声，伸手去按结束录制的按钮，窗边的鱼群突然躁动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玻璃窗，姜胜男被吓了一跳，手指按偏了，并没有结束录制。

“你快去吧。”陈医生又说一遍。

视频里又响起一个护士的甜美嗓音：“5820床，你跟我走。”

喻止眼睫颤了颤，姜胜男去手术了。

地下八层往上是实验室，九层十层是病房，手术室应该还在下面。

视频没有就此结束，喻止加速播放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