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自己不明白,但也许她心里全部都明白。
这样的矛盾让她连再接徐南知的电话都要小心翼翼做心理建设了,横竖有工作要忙,她便一头扑了进去。
“这一单明天交稿,下周审过了才能到账,啊,我还得尽快买个小电饭煲……”
一路走一路盘算着钱,陶屿已经走进了一家小馆子里。
眼见着带了“肉”字的都贵好几块,陶屿闷头选了一会,到底叫了老板:“我要一份青椒炒肉盖饭!”
她很久没开荤了,有些馋肉。
老板正在忙着,只应了一声:“哦!”
盖饭很快就上来了,分量不少,油亮的青椒切得很敷衍,但炒得很香,肉也都是瘦肉,暴烈的青椒浓香配着热腾腾的大米饭,陶屿吃得狼吞虎咽。
如果在家里,这样的吃相早就会让妈妈皱眉,但现在这家小馆子里,每个人都是这么吃的,陶屿把最后一勺米饭吞进肚子里,擦了擦嘴,又去舀了一碗免费的紫菜蛋花汤喝。
当然,没有紫菜,只漂了一星蛋花,好在是热的,陶屿小口小口喝下去,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太久凑合吃饭,等突然吃到一顿美味的饭,真的会感动得两眼泛出泪光。
陶屿在心里感叹:
“肉啊,人果然还是得吃肉啊。”
吃饱喝足,陶屿起身去找自己买东西时留的那个驿站,w市的路况一般,车不让行人,陶屿走过两个路口就晕了头,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驿站,正要开口问,正在门口整理废纸箱子的老人开口了:
“要等会咯,老板出去了。”
“嗯?哦……那您知道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老人埋头下去继续叠纸箱。
陶屿便打开收货列表看了起来,三天前买的东西几乎都到了,不愧是交通枢纽,再继续往下翻,余光突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侧过头去看。
是糊粉汤店里帮杂的那个女孩,此刻正站在隔壁的奶茶店门口翘首以盼。
她在等谁呢?
今天的她与那天看起来完全不同,扎起的头发放下来,嘴唇上抹了很粉的口红,带着一点将开未开的暮气。
像十九岁又不像十九岁。
“不好意思!刚有点事!”
陶屿还在想,驿站的工作人员已经跑过来了,带着抱歉的笑容问道:“取件码多少?”
“哦,是……”陶屿回过头与工作人员交涉。
快递有点多,还有两个大包裹,靠她自己一次肯定拿不了,陶屿便现场拆了几个箱子,等重新装好抱出驿站,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陶屿有些隐约的不安。
这份不安在陶屿看到女孩与一个染黄发的男孩甜蜜地手牵手过马路时坐实了。
混乱的家庭关系,无望的读书生活,被长辈托付给一家饭店,然后茫然地面对一个又一个清晨……
不渴爱是不可能的,不试图从自己容易够到的恋爱里寻找慰藉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们知道那是一片沼泽。
而这片沼泽,陶屿自己也曾经踏入,她又与她有何不同呢?
与徐南知没讲完的故事是,那天父亲打完她之后,禁了她的足,给她的老师打电话说不去读了,如果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如果不是当时的班主任苦口婆心地游说……
甚至,如果不是后来父亲赚了一点小钱,她都会跟这个女孩一样,逃离原生家庭的方式,便是投入另一个“家庭”。
她与她有何不同?又如何不同?
可惜的是,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尚且看不清自己要走的方向,又能怎么有余力去顾及她人?
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