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应再自称大长秋,但椒房殿的那位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小节,陛下似乎也愧对于自己的表姐兼发妻,默许了长门宫里的宫人们依旧保留了原先的称呼。
但,这样的怜悯,对于骄傲了一辈子的小姐而言,更趋近于侮辱。
近乎于逃避一般,废后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大长秋的肩头,泪水洇湿了衣衫,连语调也变得破碎不堪:“我这一生,做过那么多错事”
“现在告诉我,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不是这样的!
大长秋想要劝慰她,却根本不知从何劝起。
小姐刚过而立之年,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难道后半生的光阴,一直要在这长门宫中蹉跎吗?
与此同时,宫外的馆陶公主府里,刘嫖愁容满面地望着长门宫的方向,董偃小意殷勤地侍奉在侧。
长门宫从前并不叫长门宫,也并不是刘彻的宫室。
堂邑夷侯陈午尚未去世时,董偃便已经成为了窦太主的男宠。
按照当时的律法,细究起来,这是死罪。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董偃劝说馆陶公主将长门园献给了陛下,此园就此改名为长门宫,他也因此受到了帝王的宠幸,衍生出了“主人翁”和“戴绿帻”这两个有趣的典故。
后来陈皇后被废,便居住于长门宫中,在陛下的默许下,窦太主时常去那里看望自己的女儿。
根据窦太主的形容,董偃描摹出了废后的性格——一个偏执脆弱、耽于情爱的女人。
这样性格的人,若是有和自己一样的出身,恐怕都活不过二十岁。
但换而言之,只有废后那样尊贵的出身,才能娇养出来她那样的性格。
董偃很有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拥有的权位和享受的奢华,都来自于刘嫖、刘彻姑侄二人。
不管废后如何烂泥扶不上墙,他都要绞尽脑汁,为这几位贵人解忧。
唐朝。
下首传来了众人细碎的讨论声,李世民无暇顾及他们的惊疑之语,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歉然地转头看向长孙无忌,李丽质和长孙冲之间的婚约本就未曾言明,天幕如今说得这么悚然,这对姻缘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解决完女儿的婚事问题,李世民这才有心思倾听臣子们之间的争执。
如今是贞观初年,除了零星几个泥腿子出身的武将,其余文武重臣,大部分都出身世家。
而众所周知,顶级的世家诸如五姓七望可是连公主都不愿意娶的豪门大族,一直以来都是内部联姻,表兄妹、表姐弟之间的婚姻不胜枚举。
因此,质疑明月的声音陡然间甚嚣尘上了。
有人举例,某位族兄的父母便是表亲,也并未见他身体有任何不妥之处;还有人表示,族中枝繁叶茂,子嗣众多,从未出现过畸形的孩子;更有人跳脱不出男性的视角,完全不能理解“表亲和堂亲本质上是一样的”这个理论。
但李世民自有一番考量,且不说世人迷信,如果生出了畸形的孩子,大概率会直接将孩子溺毙,不敢宣之于众,只需知道,明女郎所说这这番理论,已经在后世形成了律法。
明女郎说的话不一定对,但一国律法,总不至于无的放矢吧。
“扯远了,说回正题。”明月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众所周知,康熙真的很偏爱自己的太子。”
“因为幼年时出过天花拥有了免疫力,康熙被顺治选为了继承人,也有了一个‘康麻子’的外号,胤礽因此被戏称为‘麻宝’。”
“康熙对于胤礽的看重,和前面讲的那些皇帝一样,都有着很浓重的政治意味。”
“不一样的地方是,康熙这个人,显然对胤礽不止倾注了自己磅礴的父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