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桁有点不放心她,衡月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冷静道:“没事儿,去吧,我待会儿来找你。”
林桁本想留下来陪她,但听见这声“没事儿”后,连一点违背的想法都生不出来了,他乖乖点了点头:“好。”
林桁的确让人省心,但凡他不识趣地多犹豫两秒,老太太都得多摔几只杯子。眼下见他如此听衡月的话,她倒还没了发火的由头。
林桁带上门离开,走出门没两步,还没下电梯,就看见了在电梯旁站着的顾行舟。他靠在墙上,像是在等人。
顾行舟指间夹着烟,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隔着寥寥上升的薄烟看向走近的林桁。
男人与少年,两人各自一身泾渭分明的黑白西装,隔着寂静的走廊无声对视,视线交汇,空气中仿佛激起了刀光剑影。
林桁面色平静地抬步往前,擦身而过之际,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谈谈?”
林桁和顾行舟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观光露台。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大地,北州的夜晚很难看见大片璀璨的星辰,墨蓝色的天幕上,只有北极星沉默地俯瞰着这片繁荣喧闹的地方。
衡月不在的地方,林桁陡然从一名乖乖仔变成了刺头,他神色冷然地看着顾行舟,而顾行舟也卸下了温和的假面。
两人皆暴露出性子里锋锐的一面,气场强大,一时之间,视线仿佛擦出火花。
良久,顾行舟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没什么温度,不像是在笑林桁,更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竟愚蠢到用这种野蛮的行径和一个连象牙塔都还没出的小孩对峙。
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逞一时威风根本毫无意义。
顾行舟点燃支烟,靠在冰凉的墙砖上,突然开口问了林桁一个问题。
“你了解她吗?”
这个“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顾行舟抬眸盯着林桁的眼睛:“你如果了解她,那你就该知道南月她没有心,他们衡家人,血天生是冷的。”
顾行舟的语速不疾不徐,仿佛闲聊般的平淡语气,说的话却叫人不禁生寒。他分明是以喜欢衡月的身份站到了林桁对面,可却没一句话在夸她。
林桁自然不信顾行舟的话,他蹙紧眉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行舟见林桁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不怒反笑:“她对你好,那又如何?”
他不轻不重地刺激着少年敏感细腻的神经,似嘲讽又仿佛自嘲:“南月看起来温柔,其实是因为什么都不在意,你不了解她。”
衡月和顾行舟退婚的原因顾川告诉过林桁。顾行舟一时情迷,和人在办公室里荒唐行事,被衡月撞见个正着。
顾川厌恶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提起顾行舟自然没一句好话,这其中是否有隐情林桁并不知道。但听顾行舟此时的话,他觉得很可能就是实情。
林桁对衡月从来是无条件信任,衡月在他心里和天上月没有区别,他万不会因为顾行舟几句话而动摇。
他平静地看着顾行舟,反驳道:“我不是你,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错事。”
顾行舟低笑一声:“人都有劣根,谁都不例外。不然你觉得,以南月的地位,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她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林桁没说话,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他也多次问过自己他凭什么?
顾行舟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怎么?不清楚?不如我告诉你。”
不等林桁拒绝,他一针见血地道:“你比起别人的优势,无非是年轻。上赶着送过去,南月也是人,没有道理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