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期的眉眼微不可见地柔和了一丝,他直起身,在她身侧的石凳坐下,语气缓了一丝:“那为何一直避着我,躲在这亭子里不肯出来?”
孟今今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身子又裹紧了点,小声回道:“我没避着你。”
宋云期他盯了她一会儿,轻声问道:“你是是因为他们?”
孟今今低下头,长睫垂落,轻应了声。
“你中了蛊。”
她叹了口长气,“我知道是因为蛊……”但她就是无法纾解。
“你没有对不起他们。”他语调慢下,不知是对孟今今说还是对自己说,声音飘渺:“像梦一样,梦里什么事皆可发生,但梦醒了,一切便都不存在。你何错之有?”
孟今今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发生就是发生了,即便是让自己当成是梦,也不能轻易抹去。
她眼睛动了动,侧首看向他,脱口问道:“你真能忘掉所有吗?”
话冲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她想他是能做到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这般云淡风轻地坐在这宽慰她了。
正想转移话题,宋云期却回答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不知道。”
孟今今呆愣住了,呼吸停止了一瞬,接着心跳蓦地加速,她似要被藏在那双黑眸中的深渊扯入。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中大乱让她难以平复。
宋云期这时起身道了句,“你在外坐了一整天,进来吃些东西暖暖身子。”
孟今今反应慢了半拍,迟缓地点了下头,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她伸出手搓了搓脸,等自己平静了些才进去。
一半春休,孟今今捡来一根掉在地上的树枝,走到花圃前蹲下身,将树枝插在泥土里。
她拍了拍手,抱膝蹲在花圃前,看着身前那一排树枝,刚好十五根。
十五天了,每插上一根,她对他们和二皇子的思念便加重一分。
想到二皇子,她叹了口长气。
她完全和二皇子断了联系,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昨日无意间听到宫人议论前些日子有人想劫走她,她便立刻便想到了二皇子。
胆子大到敢来宫里劫人,这么傻的事情除了二皇子没别人做得出来。
今早宋云期告诉她明日她便得出宫,大理寺领命给她重新寻了个地方关她,想来是为了防二皇子。
被关在哪里都是关,孟今今倒无所谓去哪里。听宋云期说那里的环境不比宫中,也无人伺候,但这对她来说差别也不大。只是不知这种被关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孟今今没有问宋云期还会不会继续陪着自己,心里下意识觉得宋云期会跟她一起去,还担心起宋云期会受不住。
宋云期此时站在亭内,望着孟今今出神。
虽她这几日的状态比开始几日要好许多,可还是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的消沉,他明白都是因她想念那些人了。
宋云期不免想起了当初那个在东侧巷‘醒来’的孟今今。那时她的困境不比现在好到哪去,麻烦不断,身边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只她孤身一人。但即便如此,她那双眸子总是熠熠生辉,带着满怀期冀,一点点改变自己和自己的处境。而他偶尔的关注不知不觉变成了每每闲来无事时,便会不由自主去寻找那道朝气蓬勃的身影。
从回忆中抽离,宋云期神色微怅。
午后宋云期出了趟宫。
这些天他每回出去都会同她说,孟今今也总是让他打听栾子书他们的消息。
她站在台阶前目送宋云期离开,转身去了书房。
宋云期告诉她作画能助她疏泄心中的烦闷,而这法子的确挺管用的。她没学过,单纯只是为了发泄,也不管画得好不好,倒是宋云期许是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