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办就是,你们如今缠着寨主,算个什么事呢?还不赶紧走,万一这山再崩了,那埋进去的,可就不单是猪了!”
马半山人高马大,凶起来时,赛过阎王爷。三仙姑惧怕他,也怕他说的山再崩,于是赶紧爬起来,也不要他相公搀扶,自个儿倒走到鲁屠夫的前边去了。
眼前的牛家坳一片狼藉,地上流淌的泥浆已经盖过了小腿。那些个屋子,结实的,还在倔犟挺立着。另一部分,却已经坍塌了。好在除了鲁屠夫家,别家的牲禽损失都不大,那些畜牲会自己跑。可即便如此,盛九也觉得有些茫然无措。毕竟,自她当上寨主以来,这样的天灾,也还是头一回遇到。
马半山是有阅历的人,这个时候便发挥了顶梁柱的作用。他见盛九皱着眉,便宽慰她道:“寨主别急,二十年前,你爹刚接任寨主那一年,也发过一回泥石流。当时的情况可比现在严重多了,不单冲毁了许多房屋,还死了十几个人。后来,重建的时候,又因为钱财上的纠纷,那几个受灾的村子连着干了好几回架。还是你爹爹镇得住人,也沉得住气,连夜制定了灾后重建的章程,命令大家必须都得按章程办事,这才稳住了大局。如今,你只管沿用你爹爹的手段,有不听话的,我打也打得他听话。”
盛九听了这些话,便也觉得有了主心骨。幸好,爹爹还给他留了这些老将,否则,单靠她自己,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和马半山将山寨又查看了一遍,确定再没有人滞留在这里时,便也打算离开。谁知,刚要走,却又见远远折返过来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往山腰上跑。马半山拎住他后领,问他往山上跑干什么,危险得很。那年轻人慌慌张张道:“我把我六叔落下了。他是个聋子,一个人住在山背面,我得去救他。”
“你六叔,可是聋子老六?”马半山问。
“正是正是”,年轻人忙忙点头。
这聋子老六,马半山认得,是个半疯。要说他聋吧,也不全聋,就是听得见什么,听不见什么,全凭他自己的心意。这人读过书,也会算命,阴阳八卦扯得头头是道。早些年听说上过京城,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疯了。回到村里后,也不和人住一块,一个人住在山上,离群索居,独善其身,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个神仙。
如今,这神仙被困在山里,还得靠他的侄儿去救。马半山见这年轻人义气,又瞧他不像是懂武艺的样子,于是对他道:“你别去了,山里危险,有什么事,你跑也跑不赢。这么着,你先去上峰堂,我和寨主去救你六叔。”
————————————
齐鸣一个人守在屋里,外头雷鸣火线,着实吓人。齐鸣愈发担心起盛九,岳圮山崩,齐鸣虽未亲见,却在书里读过,“山耸入云,悬崖绝壁。一朝倾覆,犹天崩地裂,声震百里,闻者皆惊。人居其下,有如蝼蚁。”
齐鸣想,盛九虽是寨主,却终究是个年轻的姑娘。不知她面对这样的天灾,会不会害怕。只可惜自己出不得这屋子,连找个人问问,都做不到。
好在,没过多久,王二娘便来了。
今儿晚上,整个寨里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王二娘怕小官人无人照料,这便赶过来瞧一瞧。
果然,她一进屋,便见小官人已经坐起来了。一见到她,便急切地问道:“二娘,那牛家坳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有人受伤?”
这是小官人头一回叫她二娘,随的是盛九的称呼,但他是外地人,说得一口标准的官话,兼之人温和,声音又好听,故而那一声“二娘”,余韵悠长,喊得王二娘骨头都酥了。
啧啧啧,怪不得寨主迷恋他,这样的相貌,说话又这样动听。若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也得拜倒在他的脚下。
总之,王二娘被他这一声“二娘”,喊出了潜藏在心底的母性。她像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