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这么好看的人(2 / 3)

被牛栓儿浆洗干净,挂在窗口吹了一夜,吹干了,那细腻的云纹便显露了出来。金银绣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夜,大约真是难为牛栓儿了。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竟将这人打理得干干净净。甚而,还有闲情替人束了发。

牛栓儿见寨主走来,忙忙起身。盛九微一压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眼光看向那人圆润的后脑勺,问:“他怎么样?还能不能救活?”

“这……”牛栓儿似乎也拿捏不定,“难说得很,从昨夜到现在,一滴水都喂不进去。不过,他似乎求生的意识极强,哪怕到了这等境地,仍在用力呼吸。”

“哦,是吗?”盛九也不禁对他起了一点兴趣,“这么不肯死,想来是从前的日子过得太过滋润,他还没活够吧!”

说话间,她已绕到了马车前头。车帘大开,初升的朝阳慷慨地撒下一大把银色的光晕,恰好打在那人的脸上。盛九眼光甫一看向他,便再也挪不开了。

说实在的,她长到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哪怕他面色如纸,唇角干裂,而且昏迷不醒,他依然可以算作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盛九的脸上不自觉便泛出了浓浓的笑意,她接过了牛栓儿的水囊,登上了马车,便再也没下来过。

马车辚辚驶入九凰山时,暮色已开始合围。夕阳似一个赤红的鸡卵,直直向天边跌坠,最后被饥饿的远山一口吞掉。

寨子里陆续有人开始掌灯,一盏、两盏……很快,零星的灯火连成了一片,远远看去,倒像是天上的星星碎了一些落在山梁上。

有些个急切想要回家的,已经开始催着马狂奔起来。牵肠挂肚了好几日的家人们,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俱都跑出来张望。于是,整个寨子沸腾起来了。小孩儿尤其兴奋,挨家挨户地喊:“寨主回来了,寨主他们回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消片刻,寨里的乡亲已汇成了一条火把的长龙,从山道上涌下来。

有些年长能主事的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起来,“去去,赶紧杀几只羊,各家都调出入手,到大厨房里帮忙,咱们今晚老规矩,不醉不归”。

小孩儿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寨主前几日带了不少人下山。至于下山干什么,大人们却不肯说。不过,据他们小小年纪的推测,无非就是带人去打架。寨主打人可厉害了,只要她出手,就没吃过败战。

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从大人们的反应来看,寨主定然是又赢了,而且还赢得轰轰烈烈。因为今晚不仅有羊肉吃,还可以放焰火,角力相扑……玩他个一整夜。

三当家赵修德赵夫子前来迎接,上前拱手道:“寨主,此行辛苦,请移步上峰堂,我等为您接风洗尘。”

赵夫子已然年逾六旬,最大的本事便是搬出孔夫子的教诲来约束盛九。可惜盛九打小便不爱听人教诲,屡屡将赵夫子气得捶胸顿足、长吁短叹。不过,自打盛九的父亲过世,她便以尊老为名义,让赵夫子做了寨里的第三把交椅。

赵修德德高望重,众人自然无有不服。更何况,祭祀、祈年、设宴、祝酒等诸多事宜,也都需有人主持,故而,赵修德年事虽高,却常常忙得不可开交。

盛九于马上恭恭敬敬还了一礼,比手道:“有劳夫子,夫子先请!”

众人便都热热闹闹跟随着盛九去往上峰堂。

上峰堂建在九凰山顶峰,是一座四扇门五间房的祠堂,堂前有一块圆径百尺的平整土地,恰可以供寨中人庆祝取乐。

然而,除却随行的二十人并赵修德,其余的人都被拦在了祠堂之外,不得入内。

大门訇然一声关上,盛九这才从二当家马半山的手里接过一个匣子,打开了,恭谨摆放在供奉有祖先牌位的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