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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残照,远山夹道间,一位鲜衣青年游猎归来。
“少爷,你不去英雄救美吗?”小家僮俞敦紧紧策马跟随,大声问。
“不去。”
风声正喝喝,传来他模糊的回话,俞敦只以为听错了,迟疑说:“三少爷都去了。”
“你也说有人献殷勤了,那么何须我再过去?”
青年勒停了马,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俊美风流的脸,正是江萼。
俞敦看他淡然处之,拿他没办法,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嘀咕说:“可那位是咱们未来的少奶奶,合该您去,三少爷才是,他去凑什么热闹?”
“那有什么关系?”
婚书上的名字能改一回,就能一改再改,江萼不以为意。
俞敦却为他鸣不平,说:“三少爷太不仗义,我看他是想要夺人之妻,亏得他平日没少和少爷称兄道弟。”
江萼笑了:“他要真帮我解决了这一件大麻烦,我谢他还来不及。”
俞敦哪懂这里面弯绕,只晓得一个劲地劝:“少爷您这样不行,难道一辈子都不娶妻吗?”
“娶妻有什么好,只会束手束脚。”停下久了,座下骏马喷出重重鼻息,似有些焦躁,江萼勒紧缰绳轻吁。
马儿受伏,扬蹄长嘶,他在碧水青峦中畅抒胸臆,“我只愿此生美人萦绕、簪履香艳、靡乐轻暖,足此醉生梦死一生。”
俞敦这下真有点困惑了,大概少爷和他一个小小家僮的想法不一样吧:“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外劳作,心里也会有个盼头,少爷怎么就不愿意呢?”
江萼并不介怀,说:“人各有志。”然后含笑打趣,“好啊,原来是你想娶房媳妇儿了,看我回去告诉你爹。”
俞敦是天镜园管家俞坚的独子,往日一提他爹,准要发怵,今日倒扭捏作态起来,半晌不吭声。
江萼心下了然,哈哈大笑,然后扬鞭一抽,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过,一人一马如疾电奔出,一骑绝尘而去。
俞敦大惊,大叫:“少爷,等等我啊!”连忙驱马追赶。
……
回到天镜园已经天黑了,江萼在门前下马,将银鞭丢给马夫,跨步迈阶入内。堂屋之内,有不速之客堂而皇之鸠占鹊巢。
江萼对他熟视无睹,叫俞叔开饭。
江蔺毫无自觉,大喇喇坐着,笑说:“你是该谢我一顿饭,我可替你把新娘子全须全尾的送了回去。”
江萼扫他一眼,纳闷问:“你没别的事?”
“没有。”江蔺拿目光打量他,故意问,“你就不好奇,不问问我新娘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江萼轻睨他一眼,那意思很显然:“不是有你巴巴赶上来告诉我吗?”
江蔺说:“真狡猾啊。”
然后把今日开善寺内发生的事简单说了,说完嘿的一声,乐不可支:“看来是个硬气的,日后对上老太太不知会有怎样的精彩,府上有得热闹看了。”
任他说着,江萼不置一词,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兀自出神了。
须臾,家僮端着食盒鱼贯而入,俞敦一一摆放出来,有酿炙白鱼、清炖狮子头、水晶肴肉、鸡油菇心、蟹粉豆腐羮……
江蔺立刻笑了:“你是早知我来,今日才这样丰盛吧?”
他是太自来熟,只要稍一搭理,立刻甩不掉他。江萼懒得给他眼色。
对他有时候矜高的架势,江蔺也习以为常了,抬手叫俞敦拿酒:“别小气,就要你少爷新藏的梅子酿。”
宴至中盘,兴许是酒壮人胆,江蔺突然说:“燕客,你不愿意娶她,就别耽搁她。”
江萼眉轻挑,问:“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