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珠小姐,还请小姐宽恕。”
乐善不理不睬,只管叫红夫:“去跟观主赔礼道歉,今日害得观中诸人惊慌,是我们的人太不知礼数。”
水晶观中,识得她和杨娥的人不少,乐善打发红夫过去,一为事急,需要寻求观中掩饰,二则,是为敲打。
红夫心领神会,高声应下,然后匆匆而去。
严妪自然也听出乐善在指桑骂槐,心里有气但只得忍下,她旧话重提:“两家已经算好八月十五中秋日正是吉时,如小姐愿一切从简,不回杨家,就让江家在会稽城头迎亲。”
杨娥因不想在杨家出嫁,曾提过这念头。正好杨家答应,也免去乐善最后一层忧虑。
乐善拿腔作势,望了眼门外的彪悍侍从,笑问:“看来我今日不上花轿,是不成的了?”
严妪嘴上说着不敢,那六名听命于她的侍从却一直压着刀,沉默地逼视着观内——给人一种剑拔弩张之感。
“只请小姐体谅,而今时间紧张,从房陵赶去,只怕路途上还有得耽搁,赶紧上了花轿,才不误了良时。”
“算了,你们也是给人办事,我不和你们许多计较。”
给人看足了自己不情愿的姿态,乐善才终于摊开了说话,“严妪,既然这里是你话事,那你得代杨家上下答应我一句话才好,否则,你们就抬着我的尸首上花轿吧。”
“哎哟我的小姐,哪就这样严重了。”
早前来时,大老爷曾把严妪叫去书房,专门提醒:“严妪啊,我这侄女最有脾气,你逼也好,哄也好,千万留神她寻死觅活,记住,要把人活着嫁进江家。闹出人命可就不好看了。”
前些日她见了,严妪还纳闷呢,心想这小姐硬气的很,看上去绝不像是会寻死觅活的人才对。
听见威胁,严妪这才着实唬了一跳,想大老爷果然有远见。
她忙说,“小姐有吩咐,只管跟老妪交代就是,大婚在即,可不兴说这不吉利的话!”
“我怕说了,你没胆答应。”
乐善居然冲她和善地笑了笑。
严妪被她笑得心里没底,直打鼓。自己只是杨家的奴仆,几时能做府里大老爷的主了?然而蕊珠小姐说得这样铿然,只怕真有胆魄血溅当场。
她心想,事急从权,惟有先糊弄了眼前,就算大老爷知道,也必然不会怪罪我的。
“小姐请说。”
“好,你们都要给我听清楚了。”
乐善环视一圈,掷地有声,“我今日在此立誓,嫁去江家以后,无论是生是死,是孤苦伶仃、离群索居,还是能凭本事叫丈夫为我挣来诰命,都与你们杨家——再无瓜葛!”
“小姐!”严妪惊呼。
乐善最后才看向她,微笑说:“你不答应,我不上轿。”
严妪还在力劝:“杨家自始至终是小姐的娘家,倘有一日在江家受了委屈,也好有娘家为你做主啊……”
她越说越细声细气,因为正看见乐善向她轻蔑地一笑,显然在问,你自己信吗?
当然最后还是上了花轿。
尽管在众人眼中——弯身进花轿前,小姐执着丫鬟的手,深深回望的那一幕,实在有着百般的无奈。
但严妪才不管呢,她走在送亲的队伍之中,拿帕子使劲掖了掖额头的汗水,一边忍不住回望花轿,心里只有好笑:到底是姑娘家,色厉内荏,软语哄一哄,也就依了。
哪怕头顶一轮火辣辣的烈日,哪怕前路奔劳辛苦,严妪也都不计较了,因为在她是很得意洋洋的,回去也够当一件壮举和人说道说道了。
弘农杨氏毕竟是世家大族,枝繁叶茂,在朝中也有大官,此后行途如何辛苦,不必赘述,凭仗家族信物,送亲的队伍一路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