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生风,郁阑珊发誓这是他跑得最快的一次。
可一直到他跑远,回到家中,身后也没人跟上来,像是要刻意放走他。
“主君?”
看着他跑远,属下不解地望向面前黑衣身影。
似乎在不解主子为何会放过他。
明明早在来时就发现了树下的气息,不管不顾,让他看完了全程,却又在最后给予他提示,放他逃走。
这不像主子平时赶尽杀绝的作风。
素白修长的指尖扯下遮面的黑布,露出那张令人惊心动魄的脸。
虞镜雪语带笑意,微微歪头:
“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猫,不觉得很可爱吗?”
属下更不解。
虞镜雪将染血的剑随手往地上一扔,夜风拂过,月中若隐若现的身姿更为冷肃:“处理干净。”
“是。”属下犹豫一瞬,问:“接下来,主君打算如何?”
虞镜雪步子一顿,那双瑰丽迷人的眼瞳中冰冷的银色转瞬隐匿,换为淡黑。
“成婚。”
——
郁阑珊惊魂未定地翻墙回到院子里,猫在中途跑走了。
抄起桌上的茶壶猛饮了好几杯水,郁阑珊才缓过神来,心脏仍然在跳,像是要钻出体外一般。
追个猫,能碰上凶案现场,自己也真是“幸运”。
郁阑珊脑海中全是方才尸横遍地的画面,执剑的黑衣身影仿佛还在眼前,银色眼眸弯起,笑意冰冷,像是在问:跑啊?怎么不跑了?
越想越觉得惊悚。
随州向来繁荣安乐,百姓安居乐业,偶有外出游历的修士,也多会选择来随州逛逛。
怎么会有人敢在随州旁若无人地杀人取命,杀的还是留仙宗这种大门派的弟子。
郁阑珊想着那人问出的一句“结界修好了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琢磨着什么时候把这事传信告诉给他那身为蓬莱长老的舅舅。
洗漱完毕后郁阑珊翻身上床,劝自己明天大婚不要再想了,可一闭眼就是那名蓬莱弟子死不瞑目的模样。
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在怨他为什么不救自己。
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郁阑珊烦躁地坐起来,靠着墙,就这样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
第二天清早,来给他梳洗的婢女看见他眼底下的淡青惊呼一声:
“少爷!您怎得脸色这样憔悴!您今天成婚啊!”
婢女拉着魂不守舍的郁阑珊急急忙忙坐到镜子前,打开桌上的一个小罐子用手帕沾了沾就往郁阑珊眼睛下面拍。
郁阑珊下意识伸手挡了下。
“哎,不是说好了我不上妆的吗?”
婢女边扑粉边道:“少爷啊,您长得跟天仙似的,这眼底下挂两圈乌青多影响您英俊潇洒的形象啊,就涂两下粉,将您眼底下的痕迹遮住,别的奴婢再不多做!您本来就白,涂这么一点儿看不出来的。”
郁阑珊云里雾里被扑了两下,心想,府里的婢女们性子也太活泼了些。
郁阑珊不习惯别人帮他更衣,把丫鬟们都遣出去,自己摸索了好一会才换好这身大红色的婚服。
婢女进来为他束发。
正红色的婚袍,金线镶边,绣纹繁复,华美又金贵。
衬得少年肤白胜雪,眉目如画。
婢女们在旁边看得连连点头,喜笑颜开。虽说是男子成婚,但严格来说,郁阑珊是“嫁”的那方。
稀里糊涂顶着一方盖头,被推推搡搡出了门。
领着他的丫鬟走到一处便停了步子,低头退开。
浓重的黑影往面前一压,前面站着个身形颀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