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记不得了。
童年的结束也很突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事件,大概是某一天, 因为日渐繁重的课业, 而匆匆完结了笔下的小故事,从此再也没有翻开格纹本。
那个小世界也离她越来越远,被埋到了记忆的角落。
但很奇异的, 夏鸢并不觉得孤独。
在她模糊的回忆里, 她有一个温柔又安静的玩伴。
会坐在她身侧, 听她讲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也会陪她玩跳房子, 翻皮筋
只是已经想不起面容与名字。
但没有关系, 就像昨夜宽慰江瑶的一样, 夏鸢一直相信。
不是遗忘,只是暂时想不起来。
过去的事情不会消失, 经历的一切就像是钻石与珍珠,尽管埋葬于水底的泥沙, 但依旧熠熠生辉
“小师妹。”夏鸢睡得迷迷糊糊,肩膀被人拍了几下,见她还是不醒,干脆捏上了她的脸。
夏鸢很不爽地拍了一下作乱的手。
那只手愣了一下,随后干脆利落地伸进她的后颈。
夏鸢被冰醒了。
她蹙着眉睁开眼睛正要发难, 结果对上一双漆黑的桃花眼。
夏鸢:
“早上好啊大师姐。”夏鸢怂了。
“不早。”江遥说,“太阳都晒屁股了。”
夏鸢看了眼窗外,据理力争,“明明没有!”
紧闭的窗户缝里还传来凌晗冰激情四射的rap声,显然是唱了个通宵。
“我昨夜一直在想,既然这是梦想成真的幻境。”江遥沉眉,“你想着扮家家,于是我”
他闭了闭眼,跳过描述自己的窘境,“然后凌晗冰一向有口不能言,于是幻想出这种招式。”
“那么,先前那个入魔的老前辈是想要做什么呢?”江遥说。
夏鸢眨眨眼。
“没事。”江遥按她脑袋一下,“没在问你,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忘记正事。”
事实上已经接受自己是江瑶挂件的夏鸢:
“我早上出门去外面兜了一圈,”江遥说,“听闻了凌家老祖凌霄即将飞升的消息。”
夏鸢一愣,猛然抬眼。
“是的,本界已经数千年无人飞升。”江遥轻声说,“能够飞升看一眼更高的世界,是本界所有人的夙愿。”
“我的师父,我师父的师兄妹,那些教导我的人”江遥目光沉沉,投向窗外明媚的天光,“都是为了能走到这一步才不断修炼。”
夏鸢眨眨眼睛,藏在被子里的手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小师妹,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法抗争的天命。”江遥轻声说,“祂不让我们离开,于是我们就无法离开。祂要我们怎么做,于是我们就只能这么做。”
夏鸢呼吸一顿。
她明白了。
那个任性的,不讲道理的,随意搬弄别人命运的天命,正是她自己。
然而无法飞升的原因其实简单到可笑。
仅仅是小学生写的时候单纯没有想到这么多而已。
江遥突然嗤得一声笑了。
“但是没有关系。”江遥轻声温和道,“我只希望这个天命能够藏好些。”
“不然”他垂睫,指尖在腰侧的剑柄轻敲几下,“可要做好准备了。”
夏鸢不知道说什么,低着头绞着衣摆。
“走吧。”江遥也觉得对话沉重了些,拍拍夏鸢的脑袋,“我们去看老登飞升去。”
哪怕在幻境之中,高阶修士飞升也是一件少见之事,街市里众人摩肩擦踵围观。
只见被围在中心的老者褪去了之前的狰狞,面色和善地立于人群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