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铃兰死了，他必生心魔。

如今她尚存，他还有何惧？

若能换回她的性命，入魔又如何？

裴峋恨妖物入骨，可若铃兰为妖，他亦无悔。

裴峋话音未落，天玑眉目骤寒，长袖一挥，裴峋瞬间遭到镇压，跪伏在地，喉头一紧，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禁言咒。

“不可妄言。”天玑目光沉凝，威压逼人。

“你既入仙门，当知修道之艰。心魔一旦入体，便再难回头。更该知晓，言语之力不可轻试。”

言灵无形，一旦触动，后果难测。

裴峋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沉沉望向天玑，心底翻涌着无法压制的怒意。

错的，从来不是他。是天道！明明让他和铃兰结缘，凭什么说拆便拆？

天玑看他眼中执念，知晓再多劝说亦无益。长久沉思后，他终究叹了口气。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将裴峋视为掌门人培养，私心里，亦当作亲子，看待铃兰，他何尝不是视作儿媳？

若有一线生机，他不会视而不见。

“破阵图乃天元派至宝，怎可轻易外借？为师可为你开启道藏阁幻境。”他缓声道，“但你能取走何物，全凭本事。”

道藏阁幻境每十年开启一次，乃门内弟子试炼之地。幻境中凶险重重，裴峋的本命剑，便是自道藏阁剑冢拔出。

如今开启之日尚远，但他终究心软了，谁要他是他俩的师父？

“破阵图在道藏阁第五重，目前还没有弟子达到过，就连为师当年都不曾进入过，即使如此，你也要去？”

裴峋抬头，眸底是坚持。

天玑本也知道劝不住他，只道：“记住，救她，亦是救你自己。”天玑语气沉重，“若执念太深，终将堕魔。”

“那时”他语气一顿，目光冷冽。

“为师会亲手斩了你。”

禁言术解除，裴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气血，沉声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无论如何，他不会放手。

违抗天命，又如何？

他双眼缓缓睁开，黑雾翻涌。

道藏阁大门缓缓开启。雾气弥漫，无数符文游走其上，似是有灵。裴峋身披破损长袍，衣襟血迹未干，步履坚定地踏入。

步入幻境瞬间，狂风骤起，天地色变，他眼中红光隐现，体内灵气翻涌不止。

道藏阁幻境试炼，就此开启！

＊＊＊

铃兰已记不清自己坠崖几日。

她只知，溯洄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初时，她尚还抱着计算时日的念头，可经历了无数个不分昼夜的缠绵后，她终究彻底迷失了时间概念。以零碎的记忆推算，至少已过一月。

这一月间，她与溯洄朝夕相对，逐渐认清一个事实溯洄当真将她视作伴侣，且毫无商量余地。

除了溯洄，她也从九条尾巴口中得知不少天狐族秘辛。

过往她只知天狐生有九尾，如今方晓，每条尾巴皆具灵识，性情亦是天狐本体之延伸。

尾巴们告诉她，天狐一族一生一世唯伴侣一人，甚至有殉情之传统。

若一方陨落，另一方便会抱着伴侣的尸身，自毁妖丹，以求共赴黄泉。

每一只天狐，都期待着这样的死亡方式。

听至此处，铃兰暗自咋舌，天狐的情爱纵然凄美，却也教人透不过气来。

思及此，她不禁望向榻边，那几条晃动的雪白尾巴。

这一月来，不仅溯洄将她视若珍宝，就连这些尾巴也争先恐后地对她献殷勤。

九条尾巴都喜欢讨好她，有自己的灵识，花尾不厌其烦每天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