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沿着筋脉流转,终于在他左眼处定格。那只眼染上一抹幽异的银红之色,退魔纹自眼角蜿蜒而出,仿佛火焰烧痕,又似永不熄灭的忏悔之印。

心魔终被真正压制,沉眠于左眼之中。从此,他的双眸一明一暗,犹如日月失衡,诉说着过往的堕落与今日的清醒。

数年过去,许多人劝他施术遮面,免为世人侧目。他却淡然一笑,道:

裴峋总是说,“既然错过,既然堕落,又何须掩饰?此身此貌,当为我悔过之证。”

天玑子静默良久,方自袖中取出一物,呈于铃兰手中。那是一方素缎绣盒,内藏灵器与护身符文,皆为他多年珍藏所制。

“铃兰,这是为师赠与你的嫁妆。”他目光温和,声音却带着断决。“从今日起,妳与裴峋的生死荣辱,皆与天元宗再无关系。”

话落,他转身离去。

裴峋和铃兰跪下,对着他深深的叩首。

***

裴峋跟着铃兰与溯洄一同回到了妖界,暂居在王府后院的一处偏殿。

初来时,他仍带着几分迟疑。昔日自诩正道之人,坚持人妖殊途,如今却寄身于妖族地界,与百妖同居。若

是从前,他定难以接受,然而经历了这一场心魔风波,再回首往昔,早已是云烟过眼。

连同那一身锐气,也一并在封印心魔时沉入了深渊,只余一身病弱。

溯洄倒也信守承诺,每日以灵泉中最珍稀的灵药为他调理身体,甚至还请来了妖界赫赫有名的白骨老妖坐镇调脉。

裴峋虽颇有微词,但每日三次药浴泡下来,竟也习惯了这份异族的照拂。

这日傍晚,灵泉微温,蒸气氤氲。他披着灵袍浸泡在药泉之中,丹田隐隐鼓动,灵力微有回复,方闭目凝神,却忽感一道视线灼灼。

睁眼一看,只见屏风顶端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天狐,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瞪得老大,扒在屏风边缘,尾巴还悬空摇晃。

“酒揪,你在泡澡吗?”小天狐软软糯糯地问,声音还带着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