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管中窥豹,可那一日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在水牢的妖物都已精神蔫气索,只余下眼底的恨意。

她忍不住柔声问,“你还好吗?这里……会不会对你……”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

溯洄是妖,她不知道他看到水牢里的情状,心里头是怎么做想。

妖物确实为孽,可是他们真的这么坏吗?

在遇到溯洄之前,铃兰不曾想过这些事。

溯洄闻言,唇角微挑,“区区人族修士的缚妖也想伤我?”

他语气轻蔑,未显怒意,只略略侧眸望向她,目光一顿,声线低下来些,声线沙哑,“你担心我?”心里头热意蒸腾。

铃兰被看得心跳微乱,耳后泛起一点热意,“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兰兰对我可真好!”溯洄乐了,搂着铃兰不放,直到铃兰气恼的斥道:“还不快放手,没个正形!”

两人拾级而下,水牢内静得出奇,只听见滴水之声从高处石壁缓缓落下,幽声如鼓。石壁满是岁月侵蚀的痕迹,符文遍布,光芒时隐时现,如鬼火闪烁。

铃兰走得极慢,脚步几不可闻。

越往下,寒气愈重,空气中隐隐有妖气盘桓,那是被封印的妖物不甘与怒意混杂而成的气息,呛得她心头发紧。

终于,他们来到第九层水牢深处。

铁栏背后,坐着一头披发大妖,半人半兽,背生双角,四肢长甲,双眼赤红,皮肤泛着微青的鳞光。那气息,即便被压制多年,依旧如海啸般暗藏汹涌。

他抬头,一眼便看见铃兰。

毕竟是大妖,溯洄的障眼法在他眼前已经失效,又或者说,他并不是看见铃兰,而是闻到了铃兰的气味。

“……呵。”

那妖声音沙哑,带着长久被困的干裂与嘲讽,他站起身来,走近铁栏,低低笑出声来,“小丫头片子,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跟在裴峋那竖子身后的小姑娘,怎么跟天狐一族扯上关系了,那厮该不会是因此受刑,报应!哈哈!报应啊!”那妖

铃兰眉头一皱,“你见过我师兄?”

那妖伸出长满鳞甲的手,抚着栏杆,缓缓开口,充满恶意,“见过!也听过!你瞧那儿!他就是在那儿被抽仙骨、锁琵琶骨的!最后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哈哈哈哈”

他摇摇指着尽头的刑区,铃兰的目光顺着移过去,一滩黑血在那儿,触目惊心。

虽然不知那妖物所说真假,她依旧红了眼眶。

“可惜了啊,那么正气凛然的人……最后还不是跟我们这些妖一样,成了魔物,被人族鄙弃,他伤过人了吗!哈哈哈!”

那妖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铃兰耳里。

他笑得极大声,笑声在空旷水牢内回荡不休,如无数怨魂哭号。

铃兰脸色微变,握紧了掌心。

那妖忽而转向溯洄,眼神变得谄媚,声音低了几分,“你是有本事的妖,我看得出来,你也不属于这些人。救我吧,只要你帮我出去,我甘愿效命,为你血祭百人也可。”

溯洄眉目未动,淡淡地说,“我不需走狗。”

那妖脸色僵住,随即瞪目咆哮起来,猛然扑向铁栏,指着溯洄骂道:“你不身为妖物却与人族纠缠!妖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溯洄随手一抬,那妖物瞪大双眼,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显然是中了禁言咒。

“走吧,去找他。”溯洄拉着铃兰的手,她的手心发凉,失去了温度。

铃兰一与未发,点了点头。

他们往深处走去,魔瘴越来越深。

铃兰心乱如麻,只觉得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下,裴峋当真能够安然无恙吗?

思过崖的入口,就在水牢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