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3)

病气冲淡了凌凤池身上浸染多年的官场气势,倒更像刚出仕那阵的清雅贵公子的模样了。

说起来,他今年都二十八了……

章晗玉抛开那片白松茸,只喝汤。

大族不是最看重子嗣?他家中居然无人催他娶亲生子?

连宫里的全恩都听说的流言,章晗玉怎么可能没听过。

满耳朵都是。

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凌家一直声称凌凤池在为亡父守孝。但仔细算算年份,凌凤池是守满三年父丧才出的仕。

结庐守孝三年,出仕五年,他家父亲过世都八年了。哪家为亡父守孝要守八年的。

就像全恩小声嘀咕的那句,谁信?

京城的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鲫。高门重子嗣,多数世家子们十七八岁就早早地由家里安排婚事。

像凌凤池这般,拖到二十八岁不娶妻,不定亲,甚至连两家约好了相看女郎他都不去的,绝无仅有。

难怪流言沸沸扬扬,传得满京都是。

每个月她耳边都能听到新的猜测理由。

这两年是越来越猎奇了。

说起来,他到底为什么不婚?

……

惜罗接过汤碗盛汤。

盯着主家喝完两碗热汤,章晗玉始终在走神。

热腾腾的两碗山鸡菌子汤下肚毕竟有用。

眼见得主家在外头奔波整日、冻得发白的气色红润起来,惜罗这才放下心怀,低声吐露两句家中的事。

“老夫人今日又在佛堂拜了整天的佛。”

“在家里两日未说话了。奴送饭过去时,老夫人也不理睬。”

“兴许是阿郎四处活动,打算救鲁大成出大理寺狱的事,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很不高兴。”

章晗玉喝汤的动作一顿,飘荡的神志被拉回眼前。

“鲁大成的事,傅母如何知道的?”

惜罗也说不清。

老夫人已经许久不出门了。想来想去,兴许是听到下人碎嘴,自己揣测出来的。

章晗玉沉吟着,白生生的手指头无意识地在桌上划了几道。“在佛堂发脾气了没有?”

“没有。”

那就很糟糕了。

脾气不发作在佛堂。那是心里积着气,等着对她当面发难。

章晗玉推开碗筷就要起身。

惜罗一惊,眼疾手快把人拦住,哀求道:“阿郎,吃完再去罢。不吃饱了,如何应对老夫人?”

章晗玉垂眼打量满桌的菜肉羹汤,想了想,又坐回原处:“说得有理。”

这顿饭终究还是匆匆地用完。

具体吃了些什么,章晗玉不大记得,反正肠胃里塞饱了。她起身活动几下,估摸腿脚灵便跑得动,不至于被按着打,这才提灯往佛堂方向去。

佛堂设在章家府邸最北面正中。走去佛堂外时,天已经全黑,长廊里起了风。

章晗玉把灯笼放在门外,扬声道:“傅母,孩儿来了。傅母近日可好?”脱靴只着白袜走进门里。

空荡荡的佛堂里,只点起两盏长明灯,供奉在佛龛前。

金身观音大士俯首低眉,手持净瓶,于佛龛高处下望人间。一身缁衣素服打扮的妇人闭目跪于佛前的蒲团上。

黯淡灯火照亮蒲团周围半尺的景象。

老妇人近五十年纪,看得出年轻时相貌不错。如今年纪上来了,眼角皱纹隐约下垂,薄削的嘴唇时常紧抿着,长年累月,便显出刻薄冷厉的面相。

老妇人并不搭理门外动静,只自顾自地念经。

章晗玉踩着白袜走近妇人身侧,取一只线香点燃,插入香炉中拜了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