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受了三叔母嘱托。
珺娘的衣袖中,正收着一小瓶清热消肿的蓖麻油。
蓖麻油是三叔母给的。
三叔母别别扭扭不肯来。
她在敬茶礼时待新妇太过亲热,被凌凤池不客气地劝止。虽说花厅里都是自家人……但自家人就不要面子了?三叔母气得很。
新妇惹人怜爱,她待新妇热络,还不是看在大侄儿的份上?闹得里外不是人呐。
三叔母便叮自家女儿云娘去婚房送蓖麻油。
“我老啦,老眼昏花,可没什么慧眼,看不清人。让珺娘领着你去,你们两个小的拜见长嫂,顺道近处再看看新妇如何,回来与我说。”
珺娘打定主意,领着云娘站定在院门外,取出装蓖麻油的小瓶,扬声道:
“长嫂可在屋里休息?我们带了些清热消肿的蓖麻油来,替长嫂看看耳洞。”
紧闭的窗牗从里打开一扇,露出睡眼惺忪的慵懒美人。
发髻如云,散在肩头,外衣松松搭着,腰间丝带都没系好,显然是刚刚从床上听到动静起身,懒洋洋倚窗看了一眼,道:“两位小姑来了?稍等,我穿衣。”
云娘诧异地脱口而出:“长嫂,都正午了还没起身?”
章晗玉抬手掩住呵欠。睡得半醒不醒的,困哪。本来都不想搭理来人……
听到凌长泰那句“婚院禁出入”,觉得有点意思,这才奋力挣扎着爬起身。
正午阳光映照下来,亮堂堂的,院里院外的人隔一道院门站着,章晗玉接过两位小姑送来的蓖麻油。
当面问了句凌长泰:“婚院禁出入,我也不能出去?”
凌长泰道:“阿郎的吩咐,主母恕罪。”
云娘又吃了一惊,追着凌长泰问“为什么”,凌长泰抱拳不答。
章晗玉在旁边幽幽地接了一句:“你们长兄素不喜我。把我娶进门来,新婚第二日便关在婚院里,也是正常的。”
云娘:“……”哪里正常了?!
珺娘在旁边始终没吭声,小鹿般的眼睛飞快地瞄一眼长嫂,又低下头去。
珺娘毕竟大了两岁,想得多,心中不由便想起:长兄三月底把人领进门来,名为迎娶,实为看管。三叔母对长嫂亲热几分,长兄便当面告诫了三叔母。如此看来,确实不甚喜爱。
不被夫君喜爱的妻室,关起门来磋磨还少见么?难道长兄真的……
珺娘想起向来为人清正的长兄,觉得不可能。
但凌长泰杵在门口不许进出,又是确确实实的事。
珺娘心里反反复复,不自觉露出点纠结的神色。
至于进门探望的借口,送蓖麻油,早被她忘去了脑后。
章晗玉嘴角微微一翘:两条鱼儿都吃饵了。
她有心哄人的时候,嘴皮子便如加了蜜糖。
握着珺娘送来的蓖麻油小瓶,温言缓语,感谢两位小姑体贴,感谢三叔母记挂。纵然不得夫君喜爱,有温厚家人关怀,心中甚慰……
凌长泰从头听到尾,耳听着针对贼子的安排被章晗玉一步步地掰歪,把两位女郎哄骗得团团转……
凌长泰的额头青筋都忍得绷起,道:“阿郎来了。”
凌凤池远远地自前院廊子走近,春日暖风刮起他的海青色衣袂,神色平静,脚步从容,看不出情绪。
云娘和珺娘齐齐万福:“长兄安好。”
凌凤池点点头,“来探望长嫂?”
珺娘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轻声解释:
“三叔母叮嘱我们姐妹送蓖麻油给长嫂揉耳朵,免得新穿的耳洞红肿起脓,说了一会儿闲话。也没说什么……”
凌凤池其实从不会疾言厉色地斥责两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