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再行的半个时辰,便是城门。出了城门,仍有三十里时断时续的繁华,如今天下大定,北蛮安稳,又值名君治世二十余年,京中一派升平繁荣景象。
贞书土生土长在徽县,自幼见的也顶多不过蔡家寺那片天空和渭河那一弯水,此番到京是她走过最长的路,见过最多的世面。
在她心目中,世界不过头上那方蓝天,脚下那弯清水和后山那片槐树林,如今见这山外一重山,楼外一重楼,又见侯府金银珠饰堆砌的富贵锦绣乡。再一路出京,三十里繁华渐止,贫村僻乡渐多,来往行人身上的长衫曲裾上满是灰尘,面上亦无水色。她思起苏氏在床上那番话,虽则自己不能赞同,却也终于能理解为何苏氏一心要几个女儿留在京中。
这一行出京,经历县,过文县,方能到达徽县。自出京城往西北一条官道,历县最为平坦,仍是京城一般丰丽富饶之地。文县有崇山竣岭,是难行之地。是以过文县便要二日光景,过了文县,一到徽县境内,蔡家寺便近在眼前。
她们在历县境内歇了一夜,次日到了文县,车行半日,便到了五陵山附近。这五陵山险竣难行,她们却不翻五陵山,而是环山绕山而过。绕山而过必要三个时辰功夫,此时已是未时末,等绕过山,只怕天就完全黑透了。这路上唯一的客栈在山那边,赵和不知苏氏意下如何,特来问苏氏要翻山否。苏氏在车中颠的骨酥人乏,巴不得早日回家靠在炕上好好歇一歇。
再者,她将银子全花在京中绸缎庄首饰铺子里,如今身上的银钱也险险够支付个路费,这许多人多走一日就要多一日的盘缠,况且赵和与那车夫两个皆是家中可信之人,赵和身上又是带着功夫的,等闲走些擦黑的路也不用怕。当下便道:“一股作气绕过这山,咱们再好好歇息吧。”
赵和听了,只好吩咐车夫给马喂些干粮,休整一番后继续赶路。
这路虽是绕山而过,毕竟渐走人迹渐稀。又两边皆是密林重重,五月的天气,背阴的地方仍是有些寒冷。贞书在外望着葱岭外的晚霞正自出神,隐隐便见那一侧山的山林似有异动。这荒岭险路上,劫路匪惯常出没,不得不防。
贞书绕到车另一侧指了山林对赵和言道:“赵叔你瞧那片山林,怎瞧着有人在上面的样子?”
赵和腰间本就常佩着把剑的,此时解了下来拿在手中护住贞书,顺贞书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见那里林动木摇,不像是风吹过的样子。
☆、第19章堕车
此时山路正行到一半,退回去,或者往前走,都要一样多的时间,正是不知该如何决断是好的时候。赵和盯着那山林瞧了半天,见此后再无异动,虽心中还有忐忑,却仍挥手对车夫道:“再加鞭子,我们也放快脚程。”
车夫会意,扬直长鞭高高一甩,两匹马便加快步伐慢跑了起来。
贞书本已腿软脚乏,也只得强撑着加快了步子跟着马车跑了起来。这山中四野寂寂,唯有车辙声不绝于耳。她心中隐隐不安,仍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抱紧个小包袱边跑边四处相望着。忽而就见路边蜿蜒的小河边,几尺长的苇草中,似有个大物在中游走一般,发出娑娑的响声。
方才因为山林中的异动,她已经叫过一次,这回就不敢轻易出声。只是仍不停盯着那小河边深密的苇草不敢松开。因河沿路而流,是以那苇丛中的异动也是与马车的速度相齐,不紧不慢的向前而动。
贞书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上不能落下,虽亦步亦趋,眼睛仍牢牢盯着那处。忽而,石多险竣处,苇草颇少,隐约间露出一片衣襟,贞书才又抓了赵和的手轻声道:“赵叔快看那里!”
赵和身上带着功夫,眼晴比她好使,也更能判断那一处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他抽出剑持在手上,对那车夫轻言道:“你先停下车,叫三姑娘也坐到车上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