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南乙裹着他?的校服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后回到?那座他?和父母新定居的海边城市,回到?妈妈新开的面馆里,面色晦暗。
看到?他?的瞬间,妈妈放下所有东西走过来,擦干净手抚摸他?的脸,问他?脸色怎么不好。
南乙说不知道,但他?当?天就发了烧,大病了一场。考前?那一天忽然又好了,神清气?爽地走进了考场。
一切都玄得像一场梦。现实和梦境的交界处,只悬挂着一件校服,长久地散发着柑橘的芬芳。
那香味越来越浓。
越来越近。
好像就在眼?前?。
敏锐的嗅觉令南乙从梦中醒来,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的瞬间,发现秦一隅竟然蹲在他?床边,下巴抵在床沿上,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盯住他?的脸。
更?确切地说,是盯着他?的眼?睛。
南乙早就察觉,秦一隅喜欢看他?的眼?睛。那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早就无法忍受,但是秦一隅,似乎也没那么令人不适。
但此时此刻的他?,或许是因为梦游的缘故,眼?神不像平日?那样笑盈盈的,吊儿郎当?的,是一种专注、直勾勾的凝视,似乎想要从他?的眼?里得到?些什?么。
秦一隅盯一会儿,会突然低下头。沙沙声传来,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响。
南乙皱着眉,手肘撑着身子起来,这才发现,原来秦一隅膝盖上放着一个本子,是他?白天记录歌词用的,现在却被他?拿来画画了。
他?的画依旧难看得不像话。南乙坐在床边,伸手从床头拿了眼?镜戴上,又弯腰凑近了些。光线昏暗,他?勉强辨认出?大概的形状。
是小?狗吗?南乙不确信,又靠近一些,发顶几乎要触碰到?秦一隅的鼻尖。
牙齿好尖,耳朵高高地立着,很凶猛的样子。
好像是狼,虽然丑得有点可?笑。
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面对一个人类,画出?一个猛兽的,南乙感到?好笑,于是真的笑了出?来,还故意伸手,用指尖拨了一下他?的笔尾,干扰他?的创作。
忽然,他?感觉发顶被什?么抵住,暖热的气?息萦绕开来。
秦一隅用鼻尖蹭了蹭,然后像真正的动?物那样闻嗅起来。
好奇怪,南乙不自?然地移开些距离。
今天的秦一隅也很奇怪,以往他?梦游的时候,总是会伴随一些含混的胡话,像念咒语一样,但今天格外安静,仿佛还记得那个禁言的惩罚。
他?就这样仰着脸,静静地盯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在梦游,南乙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不像平时那样闪躲,而是向这双黑色的眼?投回同样的视线,毫无顾忌。
夜色沉静如?水,只有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滴入水中,荡起涟漪,一圈一圈散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一隅的睫毛很长很密,和他?的头发一样微卷,但经常会掉,掉落到?他?眼?里。所以他?总在揉眼?睛。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竟然真的眯起,不舒服似的眨了几下。没一会儿,他?低下头,下意识用手去揉。
这一刻南乙感到?神奇,仿佛世界在这几秒被唯心主义操纵,而梦中的秦一隅被他?的意识操控。
眼?睛又要揉红了。
他?握住秦一隅乱揉一气?的手,移开来,另一只手抬起秦一隅的下巴,凑近些。
还真是睫毛。
秦一隅就这样仰着脸,眼?神空洞,带着点梦里才显现出?来的迷茫,任由他?靠近,顺从到?连南乙都觉得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