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笔记本,他独自翻墙出?去,骑着车在北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片黑色的幽灵,绝望地寻找出?路。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到了他最?熟悉的路口。
停好摩托车,他坐在马路牙子上。车来车往,南乙愣愣地望着对面的红绿灯,照镜子似的盯住那小人。
天空一点点暗下?来,夕阳烧红了天际线的云层,红得像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那轮金色的太阳沉入其中,像他指间香烟的红点,向后?一截一截烧去,风一吹,消失不见。
世界像是下?一秒就会坍塌一般,没入夜色。
南乙低下?头,捻了捻指尖的烟灰,还?想再抽一根,却发现仅剩的半包已经没有了,而他的视线被胸前晃动的红色拨片吸引。晃荡,晃荡,看上去就像有生命、会跳动似的。
伸出?手,他紧紧攥住了那颗“心脏”,忽然被想念的水流淹没。
沉默地盯了许久,抬起头时,马路对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急速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将那身影分隔成一帧帧定格画面,但?他的色彩那么浓烈,火红色,红得在夜色中都无比醒目,夺人心魄。
南乙甚至认为这是幻觉。
红灯变绿,那个小人再一次地在小小方块里开?始了疾步飞走?。
“来。”站在马路对面的秦一隅朝他摊开?双臂。
车辆静止,南乙鬼使神差地迈出?了脚步,艰难地像个木头人,慢慢地,他加快速度,因为秦一隅的轮廓愈发清晰、明朗,他伸出?了手臂,在笑,像在学校礼堂唱歌、像第一次站在livehouse的舞台,也像躲在乡村简陋的木屋教?英语那样笑。
南乙跑了起来,在绿灯闪烁的最?后?一秒,扑进了秦一隅怀里,在衣服摩擦和汽车鸣笛声中,幻听到外婆的声音。
[小乙,你可以离开?这个路口了。]
秦一隅的双臂抱得很紧,紧到南乙的崩溃无所遁形。他低头,细致地亲吻南乙冰冷的面颊、他被泪水浸湿的眼睫,交叠的双臂从后?背托住了他。
他本来想说“你吓死我了”,但?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原地拥抱了很久,久到南乙从他身上汲取到足够多的暖热,僵硬的心渐渐融化?后?,他听见秦一隅柔软的耳语。
“宝宝,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乙没有抬脸,不想被他看到任何软弱的表情,只埋在他肩窝,很平淡地低声说:“别告诉我是西伯利亚。”
“当然不是。”秦一隅被逗笑了,偏了偏头,磕了一下?这聪明又?倦怠的小脑瓜。
“是一个你去了,会觉得这个烂透了的森*晚*整*理世界其实还?挺不赖的地方。”
生的礼物
陈善弘之所以可以多年屹立不倒, 究其根本是因为背后坚实的势力网,他的猖狂也来源于此,以为没可能会有人能撬动这坚如磐石的后台。
可这样的人的确出?现了, 还?不止一个, 自杀式地爆破了出口。一旦这张网被粉碎,他就?迅速从空中楼阁坠落,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尽管调查和庭审还要经历相当漫长的流程,但以他身上背负的各个罪名?,没可能脱身, 勉强也能算尘埃落定。
但秦一隅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替南乙开心?,而是害怕。
如果一个人经年累月地渴望做成某件事, 这件事就?会在无形中成为他赖以生存的信仰。
一旦得到?了,成功了, 就?会陷入失去?信仰的迷茫之中,被虚无所淹没。
尤其是,这样漫长艰深的报复,得到?的结果却丝毫弥补不了失去?至亲的痛楚, 他付出?了那么多,能做的都做了,摸爬滚打, 头破血流,那么多人牵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