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某种鸟类濒死时凄厉的啼鸣,像瓷器砸碎在地上时四分五裂的悲泣,像一个女人决心让自己死掉时发出的最后的呐喊。
文钰像这样“啊啊啊”地吼了数次,一直到她的声音彻底变哑,再也发不出一声怒吼。
她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像一阵罡风猛地冲出门去。无数的景在她身旁掠过,她感受到了站上阳光平台那一刻的自由。她的声音死了,但她的热泪还在翻涌,像朵朵浪花,拍打着她红彤彤的脸颊。
她的手机忽然在她口袋里震动、响铃。她停下来,扶着一棵树粗壮的树干喘气。手机上显示是潘羡臣的来电。
潘羡臣回国不久,处理完许多天落下的工作,直至今晚,才看到了文钰在钉钉上提交的请假申请。
她要连请一个月的假?她准备去干什么?结婚?度蜜月?他那样威胁、恐吓、哀求过她,她最后还是要嫁给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男人吗?潘羡臣给文钰打电话时,手都在发抖。他很悲哀地感觉到,如果这时候还制止不了她,她真的会嫁给那个男人,她会痛苦地、浑浑噩噩地过一生,而他也不会比她好过多少。
电话接通,他急切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请一个月假?送自己走进婚姻的坟墓?我不批。不准请!”
文钰听着他讥讽的语气,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冷地说了一句:“滚。”
潘羡臣被她吼得脑子一清醒,手机不由拿远了些,紧接着,他又听到手机里传来哐当的巨响,像是对面的人把手机都给砸烂了似的。最后,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文钰把手机狠狠地砸烂,嘴里嘶哑地喊着:“滚!都滚!都滚!都滚——”
仿佛深谷的余音,隆隆地震响。如圣经摩西以旷野之风,劈开红海——
作者有话说:你说你惹她干嘛?被凶了吧。
第47章
过了好久,文钰冷静下来,捡起地上稀巴烂的手机,开车回了小区。
她的嗓子像被药毒肿了一样火辣辣地疼,但她觉得好爽!她的脸上全是覆盖了一遍又一遍的泪痕,混杂着随风拂来的空气里的灰尘,她满脸脏兮兮的。她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发热,像连续运动了好几个小时。
进了家门,文钰扔下车钥匙就冲进浴室。平时她都用热水洗澡,今晚她开了凉水。淋浴头哗哗哗地冲洗着她,她站在花洒下哭号着。不像几天前那样想哭都哭不出来,也不像这么多年来只能偷偷压抑地哭。
淋浴头喷水喷了多久,她就跟着一起哭号了多久,好像要把身体里的脏污都哭出去似的。
从浴室出来,她完全说不出话了。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但心脏
却轻飘飘。夜晚十点,她躺进了被窝。脑袋一沾上枕头,她几乎立刻入睡。睡梦中什么都没有,她的耳边好清静。
不知过去多久,手机铃响起来。文钰渐渐转醒。她拿起手机一看:妈妈的电话。现在是十点三十分。她刚刚深深地睡了半个小时。她看到手机屏幕花了,边缘像被狗啃过似的破烂。没想到这手机质量这么好,摔成这副德行还能正常工作。
妈妈在手机另一边说话,声音里带着拼命压抑的哭声,文钰听出来了,但她根本不想理会。妈妈像是被她吓住了,说话的时候很小心翼翼,好像怕文钰再次在电话里发疯一样。妈妈问她在哪里,担忧地劝告她千万不要做傻事。
什么傻事?
跳楼?溺水?自杀?
文钰无声地笑了一下。这些傻事,她全在脑子里模拟过,甚至有的还试图尝试过。她在死亡的边缘试探过。但到临门一脚时她发觉自己不舍得死。她享受着优渥的生活,在工作中被领导赏识、被同事艳羡,她来这个世界才短短二十几年,很多地方她没去过,很多风景她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