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羡臣催她:“你快点。”
“来了来了。”
她嘴巴上这么说,脚却灌铅了似的挪动得慢。潘羡臣等不及,扣着她手腕把她往前拽,一边拽一边把那个商户的基本信息、货品种类、日常交易数据、托克在其中的采购量和采购额都说了出来。
文钰:“……”
她找到刚刚的笔记了,和潘羡臣说得一般无二。
潘羡臣头也不回地说:“你用烂笔头,我偏用好记性。每个人记忆的方式不同,适合使用的方法也不同。”
文钰:“……”
她看了看潘羡臣的后脑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五花八门的“文具”。
忽然,潘羡臣转回头来看她,脸上漾着笑意:“怎么样?要不要考考我?你记录在手机里的东西,我都记在脑子里。”
文钰:“……”
不信。不服。
他们正在市场赶路,还没开始走访下一家商户。于是文钰拿着手机,随意地翻看、询问,潘羡臣一一回答。文钰又特意挑些她觉得容易遗漏的小细节再问,潘羡臣也答上来了。
行。信了。服了。
文钰夸他:“潘总你脑子真好用。”
“你的手机、录音笔也很好用,这没什么好对比的。真要比,你的产品更稳定、更前卫,我的就太原始了,不知道哪天就坏掉了。”潘羡臣说。
文钰:“……”
有这么说自己脑子的吗?
快走到时,潘羡臣想办法动用关系联系到商会会长,会长替他们找到了为托克贸易供货的几家主力商户。他们一家家去看,又发现了货不对板的情况。
离开市场时,已经是黄昏。渐沉的夕阳在地平线上洒下最后一抹光辉,鸭蛋黄似的巨大半圆欲落不落,挂在遥远处也挂在赶路人的车玻璃上。
回去还是文钰开车。她一边等红灯一边问:“潘总,是不是还有几个市场没去摸底呢?”
潘羡臣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说:“我让其他同事过去了。今天全摸完了。”
“好的。”
安静了一会儿,潘羡臣忽然问:“说说你怎么看最后那几家供货的商户。”
他们最后看了差不多五六家供货商户,都是商会会长引荐的。除了货不对板的问题外,他们还发现其中有三家商户有新产品库存,那么托克贸易所指摘的“更新慢”便是莫须有的借口。他们想干什么呢?
文钰想了想,说:“托克想压价,用反水来施压。”
“嗯。”
潘羡臣睁开眼,望着车外的落日余晖,说:“等广州那边的消息。”
文钰说:“好。”
下午五六点,正是行车高峰期。马路上密密麻麻地排着车队,老半天才往前挪动一点点。文钰停了车又起步,起了步又停车,一路开得像便秘一样。她还得时刻关注路况,稍一走神,就有没素质的要来加塞。文钰不给他们加。
又要起步,她去摸换挡杆。忽然意识到这是潘羡臣的车,怀挡在方向盘右下方。她的手摸到潘羡臣的手,立刻缩回去,就怕潘羡臣又指控她摸东摸西。
车里很安静。
潘羡臣一声没出。文钰转脸看他,发现他微仰着脸靠在椅背上睡着。
文钰从没看过他睡觉的样子。原来他睡觉时是这样的——微拧着眉,微抿着唇,好像在睡梦里也在费劲思索着什么。他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呢?他脸色不是很好。
文钰趁红灯等待时,端详着潘羡臣的脸。他的眉毛、他的眼睫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她的视线继续往下,看到他的喉结、他的半边锁骨、他呼吸时轻轻一浮一沉的胸膛、他精窄的腰和紧扣的皮带、他随意摆放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