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反应过激,反而无比平静微笑地用德语跟医生说:“谢谢您耐心的解释,我明白了。”
“我听Dr.黎说,您曾经是一位天赋极高的短跑运动员,很遗憾遇到这样的结果……”医生略带欣赏地诉说着她往昔的一切,这加深了他心中的遗憾。
“没关系医生,我已经离开赛场八年了,也不是什么职业运动员,我手术前预想过最坏的结果,我仍然觉得能够术后睁开眼,继续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毕竟……我的生命很大概率终结于四年前的那场车祸,我感恩活着。”
医生看着她脸上那抹带着平静和坚韧的微笑,眼中充满了敬佩,他深知,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其内心一定经历过比手术更残酷的挣扎。
她看着自己的双腿,坦然接受了这份永恒的禁锢。
四年前,她车祸后开始留在德国读博,并且将研究重心放在了人工外骨骼上,希望帮助不能站立的人重新站立。
她虽研究人工外骨骼,却还是对自己双腿康复抱有一线希望,如今,她倒也安心了,安心地用残疾的余生,去优化自己的科研成果。
导师与她约定的答辩日期是两个月之后,但是这次手术属于重大介入,术后需要至少卧床稳定期和基础康复适应期……
其实努力配合医生,她的确能按时答辩。
*
两个月后,慕尼黑工业大学的一间阶梯教室,座无虚席。
叶语莺穿着一套利落又不失巧思的细条纹西装套装,端坐在轮椅上,被推到讲台前。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坐着轮椅出现在大家面前,但是她经历这场生死攸关的手术,已经将对站起来这件事的执念放下,一个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而稳定的气场,和她是否能站立,是无关的。
她的博士论文题目是:《下肢神经损伤者的仿生外骨骼动态控制系统》。
她用流利、精准的德语,开始她的公开答辩,有条不紊地讲述着复杂的传感融合、步态预测模型以及如何用稳定性控制算法来平衡失能肢体的动态稳定性。
她说德语的时候,音色比平时深沉很多,这是语言特性决定的,每一个专业词汇都闪烁着专业的锋芒。
整个答辩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当她展示外骨骼系统如何通过复杂的自适应算法,在不平坦的地面上实现平滑步态时,台下的教授和学生无比为之感到意外。
她所描述的每一个功能、每一个挑战,都带着一种深刻的、从痛苦中提炼出的真实。
在最后的提问环节,面对两位严苛的教授,叶语莺沉着应对,有来有回,她的回答既有理论的深度,又有对实际工程挑战的洞察。
最终,导师带着赞许的微笑宣布,两名教授都给出了1.0的好成绩。
掌声如同潮水般在阶梯教室里爆发,经久不息。
就在掌声最热烈的时候,叶语莺坐在轮椅上,眼睛里带着一种完成使命后的疲惫与解脱,不经意抬起头。
阶梯教室的后门被人打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正从后门走进,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似乎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却依旧优雅从容。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穿越了整个阶梯教室的人海,精准而坚定地落在了坐在讲台前的叶语莺身上。
是程明笃。
为了不影响她的状态,他必然是在门口听着她答辩的全部内容,他没有提前告知她,却在这个最关键的、她独自战斗的胜利时刻,成了她人生重要时刻的见证者。
他们之间隔着人山人海,但所有的声音和身影,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叶语莺看着他,嘴角扬起了一个带着泪光、却灿烂至极的笑容。
此刻,她终于能坦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