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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咬了一口的红糖馒头,背起书包。

“今晚可能有雨,带伞了吗。”他又补了一句,像是对任何一个正常的家人说的那样。

她点头,有些无措,没回身。

门口的风比她想象中更凉一层,院子里夜露未干,石阶的缝里渗着一线暗光。

*

那天放学,果然下雨了。

叶语莺抬眼看着天际的落雨,伸手接了接,雨线细密,连通了她的手掌和苍白的天。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临走前程明笃的叮嘱,但是她当时紧张到无法附加,只得草率答应,实则书包侧兜空空如也。

她根本没有带雨伞。

林曼吟撑着伞将她热心地送到了车站,本来想让家里的司机顺便把她送回家的,但是被叶语莺婉拒了。

因为程家在蓉城过于有名,估计林曼吟家长也和程家有交集,想到初中时期那些难听的言论,她就本能地对这些事有些恐惧。

不是她信不过林曼吟,而是她从心里想要跟程家划清界限。

那是姜新雪的家,程明笃的家,唯独不是她的家。

公车上,进入初冬之后,车内暖气被开得很足,今天她的胃还是不舒服了一整天,以至于中午她也没有进食。

她在晃晃悠悠的车厢内昏昏欲睡,在睡去前,她撑着眼皮跟姑姑发了条消息:

“姑姑,今天蓉城下雨了,你那里怎么样啊?”

发完她就合上双眼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公车到站,雨没有停,不疾不徐地下着,雨声从容。

她下了车,沿着人行道快步走,水从额前刘海坠到睫毛上,一眨就化开。

等她到家,外套和书包边都湿透了半圈,可她的心情反而轻了一截。

高三之后老师不仅关心大家的学习,还关心健康状况,叮嘱不要在临近高考的节骨眼上生病,但是这场雨却拎得让她有种短暂的解脱感。

任由自己走入这张冷而薄的雨幕中。

胃部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却是怀着轻快心情湿着一身回到程家,她却发现今日的程家和往常仿佛有些不一样。

后宅却安静得过分。佣人们在廊下列着,人人低头,连呼吸都尽量压轻。

她脚步一顿,揩了把脸上的水,正要往阁楼去,茶室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叶语莺,你过来一下。”

那一声熟悉的嗓音,让叶语莺整个人定在原地,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掌。

这熟悉的开场白,让她以为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但是进入茶室这二十步不到的距离里,她却想不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姜新雪坐在主座,身后挂一轴水墨,几笔冷清的兰叶。

矮几上是一套紫砂壶,壶盖敞开,热气往上冒,茶香发苦。桌角摆着一只空杯,杯沿留出一道茶痕,像刻意停驻的一笔。

如此禅意的画面,却让她觉得面前气压迫人。

“关门。”姜新雪瞥了她一眼开口,眉云间在酝酿着什么。

门阖上的那一下,像把屋里的空气也一并隔离,让茶室彻底沦为刑室。

叶语莺站在门边,水从鬓发滴到衣领,再沿着锁骨往下滑,落在地板上,滴答,很慢。

姜新雪打量了她一眼,笑意极浅:“淋雨回家,挺自在啊。”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严肃道:“站过来。”

叶语莺慢吞吞走过去,背挺得很直,双手垂在身侧。

姜新雪刚抬手,叶语莺就早有预料班往后躲闪,但是那新做的延长甲,还是将她脸颊刮出了一道痕迹,很浅,没有出血,但是从掌风可以判断,姜新雪今天是铁了心要扇她耳光的。

叶语莺声线很平,“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不分场合地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