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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变坏的,从不是环境,是他们心里那个一直存在、只是没人点破的东西——野性、怨念、嫉妒,甚至是纯粹的享乐主义。”

叶语莺盯着杯中的水波继续说:“我以前总觉得,都是初中生,能坏到哪里去。可今天……我看到她们按着我朋友,不让她去厕所,就眼看着她裤子上血流下来,还在一旁耻笑。”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程明笃实情,总觉得也许在他面前提及这些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罪恶又是客观存在的,于是她还是换了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她声音在轻轻颤,“她们知道那是什么,但她们不在意……她们甚至觉得这样很好玩,我当时

无比愤怒,但是愤怒过后,是对这个世界的……”

她忽然停下,似乎在思索用怎样的形容词。

程明笃缓缓开口:“失望?”

他调转目光,肯定地说道:“是该失望,这世界本就充满失望的……”

“勒庞在《乌合之众》里说得更直白。”他语气仍旧很平:“一旦个体融入群体,他们便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责任。他们会做出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他没看她,只是轻声问,仿佛在自语,“所以你说,年纪能洗白这些吗?一个孩子会因为自己年纪尚小而逃避伤害他人的事实吗?”

叶语莺不假思索,鼓起勇气脱口而出:“不能。”

他顿了一下,视线落到她脸上,“所以,那不是你错觉,是他们本就是这样。”

叶语莺苦笑了一下,回想起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嗓子有些发紧:“……我今天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她们欺负我的朋友……”

她心口有些发亮,以至于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注射了麻药一样知觉丧失。

她垂着眼睫,喃喃道:“我刚成为好学生没几天,又……重蹈覆辙了。”

心里其实不是惧怕成为坏学生本身,而是,她担心自己又给程明笃添麻烦了。

毕竟她上次之所以不被劝退是程明笃出面和班主任商量的结果,她知道

那一次是例外,不是惯例。她从没问过他是怎么说服班主任的,也不敢问,只知道自己再出一次事,可能真的就没人替她兜着了。

她低着头,小声地补了一句:“……如果你因为我又惹事了,被别人说闲话,我真的……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程明笃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胸脯剧烈起伏了好几下,才很小声地开口:“怕你……对我失望。”

话说完,屋里又安静下来。

她说完这句话,内心是忐忑的,她有些害怕,程明笃会说“我从未对你寄予希望,我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她害怕这句话的原因是——这本就是事实。

风掠过窗缝,吹动了窗帘边缘,像谁的长发被轻轻拽动了一下。

程明笃直起身,微微倚靠住沙发靠背,整个人比平日多了几分慵懒,但是眼神却未见半点懒散,全然还是带着凛冽之意的。

他看着她,声音平稳地低唤她的名字,有些严肃:

“叶语莺。”

她抬起头,眼里有点慌。

他平铺直叙:“有时候不是每一项规定都那么完善又符合人性,这点你怎么看?”

她有些发懵,想到上学以来的种种,随即点头:“好像是的。”

“你为了救朋友,对其他人使用了暴力,这件事你觉得对吗?”

“对,又不对。”叶语莺语气微顿,诚实说到。

“但当时如果不使用暴力,你还能救你朋友吗?”

“不能,她们人太多,而且她们是‘惯犯’,不能和平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