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六每次绷不住,都去想方伊池有孩子时的痛苦劲儿,想着想着,什麽都不想要了,觉得方伊池人在自个儿身边就好。
但是贺作峰这麽单着,不是个事儿。
贺作舟和方伊池商量:「你那个朋友,叫阿清的,怎麽样?」
方伊池晓得自家先生打的是什麽主意,忧愁得不得了:「不用您说,我也去问过。」
结果呢?
阿清说贺作峰让他硌应,贺作峰说阿清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说白了,两头都没意思。
贺作舟只能作罢。Tao
毕竟撮合婚事得双方都有意向,要不然就是害人啊。
事儿又拖了几年,外头连编排贺作峰的人都没有了。
倒是贺士林大了,到了能说婚事的年纪,贺老六烦得不行。
贺作舟觉得家里的倒霉小子十三四岁,枪都打不好,成什麽婚?
小凤凰则是觉得儿子喜欢谁就娶谁,干吗要听媒婆的话?
于是夫夫俩一合计,又把贺士林给丢四九城外了。
人都不在了,你们还说什麽媒?
结果贺士林一走,方悦容不乐意了。
小丫头片子打小黏着哥哥,大晚上哭哭啼啼跑出门,竟然瞒过了一众下人,差点溜到城门口。
好在撞上从饭店回家的阿清,才没酿成大祸。
阿清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又不敢放过,追了半天,逮住小丫头一瞧:好家伙,真是贺家的千金,方悦容!
可真不得了。
阿清吓出一身冷汗,当即跳上黄包车,不顾天色已晚,急急忙忙往贺家赶。
谁料半道上黄包车夫撂挑子不干了,许是看出阿清是有钱的主,居然掏出刀子要抢钱。
要是阿清自个儿一人,绝对要和车夫斗上一斗,偏偏他怀里还有个累睡着的方悦容。
方悦容也不得了,揉着眼睛从怀里摸出一把匣子枪,对着黄包车夫就要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阿清都没来得及想黄包车夫的死活,只觉得贺作舟发了疯,给这麽小的女儿枪。
不过枪声到底没响,因为他们撞上了坐车回家的贺作峰。
于是顺理成章,黄包车夫被扭打在了地上,而阿清和方悦容都被带进了贺家的门。
睡眼惺忪的小凤凰披着袄子,急急忙忙奔出卧房,抱着女儿气得不轻。贺作舟也恼,却不好像教训倒霉小子一样教训女儿,只得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生闷气。
「不成,你给我去关禁闭。」方伊池狠下心,让下人把方悦容抱走了,然后看着先生,「您什麽时候给她的枪?」
得,气狠了,连贺老六也得老老实实认错套。
贺作舟实话实说:「上回去金陵……」
话没说完,小凤凰就气得蹦起来啃先生脖子了。
他俩在这儿闹腾,被晾在一旁的阿清和贺作峰就有了那麽一点儿看对眼的意思。
说来也怪,本来水火不容的关系,因为方悦容的一场闹剧,居然真的开始学着新派人的模样约会了。
今天去喝个茶,明天去听场戏。
约着约着,小凤凰寻思着可以办喜事了。
贺作舟比他冷静点,说不成,得先问问兄长的意思。
话怎麽讲呢?
虽不是旧时候了,婚事还是不能办得太放任自流,万一他俩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操之过急反而不美。
小凤凰一听,觉得先生真是有远见,当即去找阿清探口风。
阿清终于没像前几年那样,谈起贺作峰就冷笑,言谈间有了倾慕之意。方伊池乐坏了,当晚回家,和贺作舟亲热的时候都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