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泣血的纸条通通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黑发遮住侧脸,闻山看不清闻晴的表情:“爸爸,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为我们好,可以帮我拿一下外套吗,我想出去走走。”
闻山俯下身,右手抓住外套的时刻,坚硬的东西猛然刺入。
闻晴的脸上此刻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用力地抓着一把尖锐的小刀,甚至,看见闻山扭曲而不可置信的眼神,将刀刃更深地埋进去了一寸。
“你……小晴?为什么……”闻山的嘴里吐出鲜血来。“我养着你让你衣食无忧,什么都有,你,你不正常……”
“母亲和儿子,都变成傀儡。住在同一家医院里,这个就是你所谓的正常?”
闻晴的眼睛里有所触动:“闻池前几天来看我,他告诉了我,他找到了池昀。照片上,池昀的骨灰盒只有很小的一瓶,就那样阴冷地锁在保险柜里将近二十年,高昂的保管费,你一年不落地支付,他们每年提醒你付款的时候,你有想过告诉我真相吗!”
闻山捂住腹部,被女儿捅伤的背叛感,使他根本听不清闻晴的控诉!
他的眼前雾茫茫一片,人像是涌动的小点,白色的是医护,红色的是闻晴,都聚集在自己眼前,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直在为了塑造他们的完美人生努力,却被这样对待!痛苦瞬间席卷了他。
醒来时,消失了半年的闻池竟然出现在了闻山的病床前。
“营收相比于去年,降低了百分之三十,倒闭了两家医院,我们公司研发的药品在市场上有了许多竞品,但对家会营销,价格也卷得低廉,下沉市场基本包揽。再延续你封建又落后的经营理念,公司会像妈妈一样慢慢衰弱下去。”
闻池阴毒的眼神刀一样刮着自己,闻山感叹着曾经那个沉默又内敛的孩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是因为没有从小在他身边陪伴他吗?
“外公,你已经老了,你还把宝押在那群蠢货身上,是想咽气前看着公司倒闭吗?”闻池叹了口气,主动拿起文件,翻到第二页,一字一句慢悠悠地指给老头看,“研究所备受称赞的新药里查出来含有利培酮芬,这种东西会让人致幻,上瘾。都要卖摇头丸了,您还决定大力推行,明年让这毒品包装上市,是嫌死得不够早吗?”
死字令闻山内心产生触电反应,都想弄死他,屈辱、后悔、浓郁的情绪击溃了年迈的老头。
想要闭目养神,沉重的身体却疲惫地睡了十来个小时,闻山酸涩地睁开眼。
闻池仍旧守在他床头,他默默注视着老头,慢悠悠地从闻山的枕头下,翻出一张照片。
“外公,您瞧,这是特意塞在您枕头下的,昨晚睡得好吗?”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彼时闻晴甜蜜地靠在丈夫肩头,怀抱着幼小的闻池。
闻山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闻池。
闻池那张和闻晴相似的脸,流露出冰冷的目光:“我和妈妈不再需要你了。如果你活下来,打扰我们,我会曝光这个漏洞百出的公司。如果你死了,继承权会落在我和妈妈身上,虽然处理漏洞有些麻烦,但这也是您最值钱的遗产,不是吗?”
“你们……闻晴捅了我,你还这么对我……你们不信报应吗?你们……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
脸上被一团东西捂住,床单上血淋淋地写着“苏”字,氧气被一点点剥夺,凸出的眼珠子直愣愣死盯着闻池。
直到濒死的那一刻,也没有合上。
闻池松开手,被捏紧揉皱的床单此刻缓缓在死人脸上绽开。
血液干涸的颜色,是淡褐色,淡褐色的花瓣上,全部都写着苏。
苏、苏、苏郁。
精疲力尽的第三天,闻池获得了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