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穿着实验服的人在接连响起的警报声中,无头苍蝇般的乱撞。
“他是我的导师…”祂出现在一间屋子门口,静静地看着屋内。
屋内一片狼藉,所有培养箱的门都被打开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焦急地试图关门。
“他很严格,眼睛里只有成果和数据,把学生当耗材,稍有不满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屋内的导师躲过一条朝他扑来的肉团。
“他从没在乎过我们,对我们的毕业置之不理….”
导师绕过培养箱,从地上搀起来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
“他有一个乖巧又聪明的女儿,他把这个女儿看得比命还重要….”
导师艰难地带着青年跑到门边,把他往走廊一放,嘱咐了几句,在青年的泪水里折返回去,毅然决然地关上门。
“他不是个好老师,却是个好人…”
屋内小老头用身体挡住门,慢慢淹没在一拥而上的肉团里,化作一具行走的骷髅。
祂转过身,绕过地上放声大哭的青年,带着他们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是那个有书的屋子”贺宇凑到时鹤鸣身边悄声说道。
时鹤鸣看着屋内,穿着实验服、满身是血的夏琳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颜研躲在桌子底下,神色惊恐地看着门外。
“导师以为只要他把放培养箱的屋子的门关住,污染就不会蔓延。可他错了,污染是从我身上爆发的,只要我在,科学园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污染,被异化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看着自己慢慢异化是很痛苦的过程,与心理相比,□□的痛苦不值一提。大多数人很快就投降了,他们放弃独立人格,变成只会赞颂他们所谓伟大的主的怪物,我和师姐是坚持到最后的…”
时鹤鸣看着祂的身影穿过厚厚的防弹玻璃出现在屋内,看着祂枯瘦的手抚上桌子下她师姐的脸颊。
“我们坚持了二十一天。”祂说。
“只要没彻底异化,无论身上长出什么东西,都还属于人类的范畴,不是祂的眷属。还需要吃饭、喝水。屋子里的东西很快就没了,我又饿又渴,师姐没办法….”说到这儿祂笑了笑,笑声里隐约出现一声呜咽。“她以为自己的血很好喝吗,又腥又臭的…….”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她决定出去给我找吃的。”
“她打开屋子的门,穿过满走廊的怪物,直到晚上回来,带着一袋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泡面。”
“笨死了,倒是拿点水回来啊。”祂嘴上抱怨着,望向女人的眼睛却写满眷恋,“后来我闲着没事,想知道她是如何穿过满是怪物的走廊的,就回放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她真笨,明明转身躲回来就好了…”
“我看着她浑身是血,忍着痛把异化的部分一点点剜掉,眼球,耳朵,手指,大腿,十二指肠…她最后就剩个空壳,虚弱地倒在门口。都这样了,却还记得把泡面扔给我。”
祂低下头,捧起自己身上隔离服的衣角,上面画着一个眼熟的小爱心。
“师姐真麻烦,自己要死了还要交待事情给师妹。”
“她倒在地上,叫我坚持住,她看着我说,对不起,太疼了,她坚持不住了。她说颜研,你要坚持住,把科学园的门关上。她说颜研,只要你保持神智,污染就不会向外蔓延,祂就不会降临,这个世界就有救。”
可是师姐,她也是人,她也会痛。
自你走后,她的世界晨昏颠倒,她看着你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浑身皮肉化做白沙,亮如星子的眼睛逐渐浑浊。
她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撞开门拼命地喊你的名字,下一秒听见你口中喃喃,为我伟大的主。
灵魂如坠冰窟。
你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