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质不是普通棉麻,而是一种类似于锦缎的料子,厚且不透光,光只能从下面鼻梁撑出的空隙间透过来。
时鹤鸣被他们押着走了不知多久,由于被蒙着眼睛,耳边又极为寂静,他无法从声音上判断自己身处何方,只能从眼下消失复又出现的光来判断自己走过几个厅堂。
光出现的时候是在外头,它消失就代表自己正走入回廊或是一个房间。
他最终被带到一个屋子里,屋子应是点着蜡烛,有微弱的烛光从黑布下方传来。
“我们到了,时大人。”
他感觉到押着他的士兵忽然转身走到他右边,随即一阵掌风袭来,而后他右颈一痛,承载着思想的血液断了流,眩晕如从九天奔流而下,将他勉力维持的清醒冲的七零八落。
他昏过去了,身体软倒在一个散发着甜香的怀抱里。
士兵看见起皇帝抱着时大人不撒手,像孩童盯着喜爱的玩具一样目不转睛,那蛇一般专注的眼神吓得他寒毛直竖,也不敢多看,战战兢兢地躬身告了退。
他低着头,一直退到一扇红门门口,直至确定里面的人看不到自己后才松了一口气,抹去头上冷汗,转身继续往外走。
带着时鹤鸣来的时候不觉得可怕,如今只剩他自己,士兵忽然感到胆寒,身后迷宫般回廊里传来的风声续续断断,时而尖利似某种非人之物的哀嚎,时而幽幽似夜半冤鬼的呜咽。
快跑,快跑!
跑出这个鬼地方!
他又想到刚才年轻君王看向他怀中人的目光,其中仿佛伸出无数手臂,抚上那人圣洁的躯体,勾缠着将那人层层包裹。那里面深不见底的,浓厚的欲求连他都觉得窒息。
离里面那个疯子君王远些!
士兵拼命地往前跑,跑过一个又一个转角,在看到那扇熟悉的红门时惊惧不已。
回来了…他又回来了…
跑!他要赶快跑!
士兵已然将礼数抛之脑后,撒腿就跑,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循环往复数十次,直到三十六次看见那扇红门。
鬼打墙….他被盯上了!被那些非人之物那些死于非命的冤鬼盯上索命了!
“不是我!杀你们不是我的主意!找他去….你们该找他去!”
士兵瞳孔紧缩,一边语无伦次的求饶,一边蹲下身蜷缩着。
就在他惊慌无措之际,一直紧闭的红门忽然开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人提着灯笼站在他面前。
他哆嗦着抬头,借着昏暗的灯光认出眼前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郑保。
“郑公公!郑公公!救我…救我!我…”士兵瞪着眼睛,眼球几乎要跃出眼眶。他战栗着,头机械性的左右转了一下,压底声音冲郑保耳语:“他们来了…来向我们索命….”
郑保见这般情景,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用再怕了。”
他说话间伸手扣住士兵头顶,向右用力一拧,只听一声脆响,士兵轰然倒地。
“收拾一下。”
郑保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脸上笑意未变。
甬道周遭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冒出几个黑衣人,他们沉默着将士兵尸体拖走了。
而另一边,祁时安抱着昏过去的时鹤鸣,笑得灿烂明媚。巨大的幸福像云朵一样将他紧紧包围,在他七岁那年消失的满足感再次回到他身边。
他低下头,抖着手一点点抚上时鹤鸣的脸。
他摸的很细致,从眼角到鼻梁,再到略微翘起的嘴唇。他的老师就是这样,总是在笑,对着他笑,也对着别人笑。
祁时安自觉是天下之主,是九五至尊,是这世间顶顶尊贵的人,世界上所有东西,无论好的不好的都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