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辞有些发愣,他觉得老人有些眼熟,一时却没有立马想起在哪见过。
“小季来了。”魏祺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会客区,在老人旁边坐下,又朝他招手示意过去坐。
季微辞走过去,目光克制地从老人身上滑过,坐在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颔首问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魏祺看了看身边的老人,微微一笑,“其实不是我要找你,这位是陈老,是……”
话音未落,老人就看向季微辞,接话道:“孩子,还记得我吗?”
季微辞感觉到老人慈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有这语气,也让他感到有些熟悉。
突然,几帧因为过于久远而变得模糊的画面从眼前掠过。
葬礼上的人来人往、挽联与鲜花摆放得整齐。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上台致悼词,然后这位老者走到他面前,与他搭话……
季微辞看向陈老,眼神平静而温和:“记得。”
这位母亲的老师,曾经在葬礼上与他搭话,说了许多。
陈老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精神头还很好,此时看着季微辞,脸上带着笑。
“刚好来这边开学术交流会,听说你在这里工作,多年不见,想过来看看你。”他说得随意,眼底的情绪却是复杂的,像是欣慰,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季微辞垂下眼,掩住眼底的情绪。
“没想到你还是走上了科研这条路。”
陈老不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而是像最普通的家中长辈一般慈祥,感慨道:“你是个好孩子,小清和衡知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季微辞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赞他时,不是因为漂亮的实验数据,不是因为某个前沿的项目,而只是因为他还站在这条路上,坚持往前走着。
无条件的夸赞和支持,像是一种类似于亲情的赋予,他以前没感受过,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又因对方提到了父母,也不可避免地被拉入某种情绪中。
一旁的魏祺看季微辞是带着项目资料来的,便提点道:“把你最近在做的项目给陈老看看。”
提到项目,季微辞那种在情绪边缘将坠不坠的感觉就散了。
他将手上的文件递给陈老,像对待每一场汇报和说明一样,公事公办、条理清晰地介绍,没有任何谄媚的话语。
陈老一边听一边翻看着资料,神色专注。他是早已功成名就的人,但对待后辈的研究却没有丝毫轻视,听得认真,时不时提问几句。
季微辞一一回答,不卑不亢,引得陈老频频点头。
“你和你妈妈很像,心静、纯粹。”陈老看向季微辞,眼神欣慰,似乎又有几分微妙的悲伤,“在这条路上能坚持下来的人,除了头脑好,心还要够坚定、眼睛够亮。”
“她那时候在院里每天埋头做研究,什么事都不在乎。后来认识了衡知,才有了点人味儿。”
陈老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着,轻咳两声,喝了口水,笑笑:“人一老,就喜欢回忆往事,你别见怪。”
这是季微辞第一次听到别人提起有关父母的事。
那些未曾被记录和诉说的时光,那藏在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可避免地变得越来越模糊的两道身影,似乎也在这三言两语之间被悄悄补全缺失的那部分。
他摇摇头,认真道:“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这些话语,好像跨越千山万水,穿过时间,渡过生死,带着亡魂的遗志,那些亏欠、愧疚、思念,都化为这字字句句,轻柔地点在心间。
第33章 拥抱“先让我抱一会儿,之后要打要骂…… 自从那天季微辞在院长办公室给陈老看了病抗突目前在做的项目,魏院也开始高度关注病抗突的项目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