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我先去休息了。”
这应该是他长大以来,对长辈对不礼貌的一次。
在家时,谁不说一声“宁宁这孩子太乖了”。
可是他说完的那一刻,是真的——太爽了,好畅快。
裴夫人起身,像是不敢置信,“不是,你等等……”
许昭宁已经打开了门。
谁知道他一个瞎子是如何动作那么快的,裴夫人想上前拉住他,然而在站到门口的瞬间,对上门外人的视线,话堵在了喉咙里。
裴昼隐施施然站着,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偷听得光明正大,还开口跟裴夫人打了个招呼:“母亲。”
许昭宁却有一点茫然。
裴昼隐与裴翊音色相似,在不长篇大论说话时,短促的音节令他时而分辨不清。
裴昼隐似乎看清了他脸上的茫然,主动道:“你要上楼休息?不如我送你。”
许昭宁这才反应过来——裴翊正在休养,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可能是裴翊呢?
他婉拒:“不用,我自己能走。”
裴昼隐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停留过长。
在场三人却无一人察觉。
裴夫人有点着急:“许昭宁,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偏见,可你总不能真让我……”
她始终拉不下脸面来。
对此,许昭宁却莫名想到裴昼隐。
能感觉出来,裴昼隐对于裴夫人偏心的母亲有过怨言,然而经此一事,他觉得裴夫人的母亲也不过如此。
“我会留下来。”许昭宁道,“好歹恋爱一场,我不会不管他。”
裴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许昭宁这种什么都不要的行为,确实值得嘲笑,可如今她却笑不出来,更不敢开口对许昭宁说什么不好的话。
在钱和尊严中,许昭宁选择了后者。
许昭宁缓慢地来,又缓慢地走了。
裴昼隐还站着门口。
裴夫人疲惫至极,对着大儿子难得产生一点倾诉欲,“你说他们这些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钱也不要,非得抱着自尊来呛我两句?”
“时候不早了,”裴昼隐却不接茬,脸上的微笑犹如假面具,“母亲也早点休息。”
裴夫人的话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
夜深,许昭宁的房间。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多时,他会十分疲惫,晚上入睡也快。
入睡之前,他特意将房间内的防盗链挂上,这才安心睡觉。
裴昼隐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漆黑一片的房间,根本看不清屋内人,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床上微微凸起的一块小包,正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
他的指尖挑了挑门口落下的链条。
这个房间的链条早就坏了。
白天佣人挑选房间时,他让佣人打扫了一下这间房。
目前这栋别墅,是他们家早年住的,那时他们在裴家的地位不高,住着的别墅也不算多豪华,很多地方年久失修。
要不是裴翊这次生病,裴夫人迷信,找算命大师算了一卦,说回到出生地有助于安神,这地方恐怕他们都不会回来。
安神。
裴翊的房间里点了安神香。
裴昼隐想起刚刚在会客室碰到许昭宁时,许昭宁脸上的茫然,抬起自己胳膊凑近嗅了嗅。
果真是裴翊房间里那股安神香的气味,怪不得许昭宁没认出他来。
跟个小动物似的,眼睛不好,靠嗅觉认人。
裴昼隐嘴角勾了勾,缓缓上前。
他的呼吸也逐渐紧绷。
靠得近了,床上的人影也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