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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照料,都由这位安琳来完成,她没有尝试过,可她做得很好。她时常会在他耳边,一遍遍说:“我们有孩子了,你要给他取个名字……”

他没有死。到初春之时,昏迷已久的他,在没有阳光的一个下午,终于醒来。

他仍然一句话不说,背对着所有人,即便是怀孕的妻子前来,也不理会。

他在思索。

他终日面对墙,看着上面的正字,他攥着石头,想要刻字,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记得草地,还有血迹,他想到每一个人的面容,从头发丝到手指,直至想得清清楚楚后,画下一笔。

在第五个正字诞生后,他数着,从第一数到最后,又从最后数到第一,反复几遍后,他停下了。

一个人路过,他抬眼,眼睛闪过一丝光芒,突然出口:

“我要出去。”

第84章 家庭

“爸爸。”

孩子向尺言张大双臂, 他弯下腰一抱,苗条的身子就悬空,安洋搂住父亲的脖子, 打了个哈欠。

“我们什么时候去少年宫啊?”安洋在他耳边小声悄悄话。

孩子已经不小了,五岁,长得很苗条, 已经快要上小学。

尺言同样压低声音, 凑到孩子耳边悄悄话:“嘘, 妈妈又听到了。”

安琳正揽上包踩高跟鞋, 急匆匆走到门口,开门时回头:“今天不准出去玩啊,要写数学, 今晚还要去上竞赛课。”

安洋嘟起嘴, 在爸爸肩膀上埋头,可他没有真生气,他又有些困了。

妈妈是家庭的经济支柱,教科书式的女强人, 从一名小会计到事务所合伙人,只用了五年时间。他穿的衣服、上的幼儿园, 还有吃的雪糕都是花妈妈的钱。

妈妈还会开车, 可爸爸不会。

无所事事的爸爸, 每天做饭、做家务, 有时候对着电脑写点东西, 虽然他一丁点儿都看不懂。

门一关, 安洋立马又对爸爸说:“我们真的不能去少年宫吗?”

“不去了。”尺言轻回。

孩子抱紧他的颈脖, 刚刚起床的安洋还带着困意, 揉揉眼睛。

尺言将他放到沙发上, 打开电视看新闻,没过一会儿,孩子就躺在一边睡着了。

尺言帮他在肚子上盖一条薄毯。

当他在医院,第一次抱着这个幼小生命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字。

洋,海洋的洋。

这个小家伙第一次睁眼,看见的就是他的颓废父亲。

护士们都吓坏了,而当尺言看到那一只深不见底的眼睛时,他眼前这个世界,霎时明亮起来。

先天性的左眼残疾。他的孩子,隔代遗传了他父亲的玄关。正如他的弟弟一样。

当时安琳执意将他带回家,并要与他结为伴侣时,大家都强烈反对,尤其是安家父母。他们宝贵的独生女,现在要与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在一起,还是个颓废的、毫无上进心的男人,不禁忧心忡忡。

可当孩子出世后,大家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好的爸爸。当年反对他的人都刮目相看,这孩子像是一把钥匙,把尘封已久的他与外界再次联系起来。

他开始走出阴暗的房间。

首先是钱,尽管安家两老很乐意一手包揽婴幼用品,他也有政府派发的巨额补贴。可他一分没动。

在文稿寄出去的两月后,他收获不菲的稿费。他并没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在长达一年的消沉内,他将自己所见所闻详尽描述。

一经出版,这份现实,就获得尖锐新人奖,成为虚构猎奇榜上占据三年首榜的畅销书。

很快,他获得了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