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作为台柱子,播音界的老艺术家, 您自工作以来,一直很受听众欢迎。今天的访谈,我们能否从您的往事说起呢?”
史文:“当然可以。”
迟雪:“听说您是京城出身, 也是在京传读的大学, 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南下, 来到一个地方电视台开始您的职业生涯呢?”
史文:“我呀, 不太喜欢京城,那地儿味重,不像这边清新。要说发展机会的话, 我觉得哪里都差不多。在京你工作机会多, 但是人才也多,你拿什么去争。我当时选择南下,一是想见识,二是想清净, 三嘛,还是想竞争小一点, 不然我今天都可能没办法在这儿了。而且当时想着, 不行就当gap year, 回京还有后路。”
迟雪:“那您来到这里的电视台, 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吗?让您觉得, 我可以留在这, 比回京好。”
史文:“可能是我遇到了当时的搭档, 我那时候刚来, 才转正, 而我搭档是来实习的。我们搭个节目组合一晚上,效果不错,又做了几晚,收听率居然明显提升了。刚转正就有成绩,这是很幸运的。”
迟雪:“听说您与您的搭档,曾经被称为‘南腔北调’,但现在只剩您一个还活跃着。您能介绍一下您的搭档吗?”
史文:“他嘛,他啊。他是个好搭档,虽然年轻,但是实力非常好,和他说话从来没觉得无趣,嗓子条件也优秀。老实说,如果不是他当时和我搭,我现在都不一定能出头。”
迟雪:“那他为什么没和你一样出名呢?你能讲一下他的故事吗?”
史文:“他家里条件挺不错,出身也好,原本说是要上京的,可是后来留在本地了。工作几年,我们本来是要一起升上黄金档,后面他家里出了点事,弟弟生了重病。他没办法兼顾工作,错失了机会。”
迟雪:“他的弟弟得的什么病呢?”
史文:“好像是白血病来着,花了特多钱。他卖了车,还问我借了点,当时是花钱如流水啊,什么药都没有,治了半年吧,一开始治好了,后面又复发了。再后来,就听说去世了。”
迟雪:“那您的搭档呢?”
史文:“我后面没见过他了,大概是辞职了吧。我调上黄金档,他还留在深夜,但段时间,除了上播他都在医院,弟弟应该对他打击很大。再后来我听别人说,他转行了。”
摄像机关上了。
史文看着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漂亮女孩,她眼神落落大方,面对采访者的回避和犹豫,并没有窘迫,而是认真注视。
“你怎么知道尺言的。”史文声音仍旧温和问,有些距离,但没有敌意,“你是传院毕业的吗?”
“是的。”迟雪点点头。
史文若有所思:“怪不得,他也传院的,是你师兄。你们是一个导师吗?”
迟雪回答:“我是他女儿。”
史文一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真的吗?”他张口,嘴唇抖抖,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对迟雪拍腿笑,“你和他长得不太像。”
这位父亲往日的友人,并没有询问旧日搭档的下落,只是面对搭档突然出现的女儿,感到无比的惊奇。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知道他,谁都不知道他了,怎么会是你呢……”他碎碎念。
在自言自语一会儿后,他扶眼镜,抬眼真切地问:“我和他都十多年没见了,真稀奇,他现在还好吗?”
迟雪回答:“他去世了。”
“啊,这样啊。”史文的声音低下去,几乎都要听不到了。这位父亲往日的搭档,对他的死讯没有吃惊,只是有些黯淡伤感,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迟雪将本子搭在膝盖上,认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