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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言想尺绫的整幅面孔。他知道自己会死,受刑的疼痛已让他魂魄尽散,他只能靠着想一些其他事,好分散注意力。

他也许死得比弟弟早,但他不会一个人独自走,他必须牢牢记住弟弟的样子,好能在地下众多鬼魂中接到他。

可是,他快记不清了。

玄关受损,连带着他的记忆力也大幅降低,他抬抬头,望向滴水的墙角,眼前的灰墙赫然变成白色。

那是受刑室的墙上的颗粒。

他打自己一巴掌。

仍是想不起来,大脑突然如一张白纸,被白色填满,脑海里似乎在下一场史无前例的鹅毛大雪。

他后悔却平静。

他忘了。

“快来人。”

“给我一张他的照片。”

他喊。

“快给我一张他的照片。”

无人回应,他的声音被困在鹅黄的走廊、和三面灰墙之间,飘然回荡。

他将头埋入自己的臂弯中,在墙角蜷起身子,肩头的伤痕再一遍濡湿衣角,在黑紫的硬块上覆盖层层伤痂。

他在静静地回忆,同时也在遗忘。

第二天,第三天。无论多少人、无论是谁叫他,他都不再移动,灰色的墙壁上结出白冰霜,又有冰柱在时时刻刻地融化。

逼近的死刑没有如期而至,直到押送人再一次叫他,那个柔和的声音传入耳间,他下意识伸出手,抬抬头。

太憔悴,太疲惫了,他衣衫不整,却不显得蓬头污垢。

“你出来一下。”

押送人此刻不是押送人,而变成了领路人。

尺言有些茫然,不熟练地下了床,从长期一动不动的角落里挪出,脚镣重得他拖不动步子。

灯光还是鹅黄,温暖安逸。他望一眼,什么都想不到,

他问:“我们要去哪里。”

领路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慢地在前面走。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跟着。

他经过很多栏杆,很多鹅黄的灯光,走到岔路时,他说:

“错了。”

领路人回身,摇摇头,没有错。

另一边通往的不是刑罚室,那里幽深僻静,灯光暗淡。尺言望着,迈开第一步。

灰暗压得他沉下头颅,他望着自己的脚和镣铐,开始清醒。

他记起痛楚,记起尖针,记起弟弟的轮椅款式,记起哪一种药该晚上吃,他记起很多,甚至连久久不见的弟弟模样,他都想起来了,分明在他面前。

睫毛有几根,他都记起来了。

可他愈发愈沉重,狭窄走廊压得他透不过气

领路人停在一扇门前,解了锁,把位置让出来,尺言走到门前,看着这扇没有名字的门。

他打开。

又关上。

“我不认识他。”

第77章 血肉

房间昏暗, 正中摆放一张冰冷的平板床,冒寒气,冰凉向四面八方侵蚀。

他的手背触碰到墙壁, 就停住。领路人按吩咐,让他独自在里面待半小时,门锁上。

嘎吱一声, 房间内彻底死寂一片。

两米开外, 一张白布盖着, 隐约有轮廓。尸体模样端正, 白布下头发一丝不苟,只是头颅有些变形,皮囊浮肿, 血色全无。

他不挪一步, 远远盯着白布,门抵在他背后,天花板低低压迫。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声音, 连气息都难以听闻,他的目光定定, 只有冷漠和警惕, 一动不动。房间里两个死人。

是坠楼死的。

自杀。

他没有任何动静, 两米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