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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并不明亮,而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昏沉。

尺尚关上门, 他捂嘴咳嗽两声, 迟雪自小从未见过这个叔叔,直至这两天的见面,他们聊了两三句话,她都仍然没感觉到一丝亲切。

“先换个鞋。”尺尚尽可能语气温柔。

迟雪换上提早准备好的拖鞋, 她踩进玄关,看到客厅和沙发。

客厅开着电视机, 声音很大。管家神色衰老, 白发苍苍, 缓慢挪动着。

迟雪把行李放正, 站在门旁, 不敢乱动。管家来到迟雪面前, 微微点头:“小姐好。”

沙发上挨着一个妇人, 那是尺尚的妻子, 身穿青绿色的长裙。

“小雪吗?”

她神色柔和, 扎着长发。

“叫我婶婶就好。”女人笑笑,声音如二十出头岁的小姑娘,细语轻声。迟雪才发现,她双目失明,一双眼睛像珍珠,泛着白色。

迟雪前十五岁的年华,一直与父亲两人相依为命,住在小房子里。如今突然多出一堆亲戚,她还没适应过来。

往后。她就要和他人共住了。

尺尚很明显察觉到侄女的内敛,他轻轻拍一下她,“没关系。”

迟雪至今没叫过尺尚一声二叔,也没主动与他说过话。父亲的去世与依存,让她沉默缄口。

佣人已经提早准备好晚饭,尺尚去摆桌,管家拄着拐杖,坐在一旁望着。

迟雪只是定定站在门口。

婶婶拄着盲杖,从沙发上起身,青绿色的裙子拖地。她整个人像细细的竹子,摇曳生姿,缓缓挪动到饭桌边。

曾经的餐厅从房间里移了出来,换上温馨的小桌,饭桌对准门口。

“过来,坐这吧。”尺尚让侄女坐自己身旁。

桌面上有五碗饭,好几道菜,很是丰盛。

迟雪走过去,动作拘谨,她刚坐下来不久,门应声而开,是佣人接两个孩子放学回来了。

一马当先的是十三岁的女孩,接着紧跟着七岁左右的男孩。他们背着书包,争先抢后换鞋,佣人在身后关门。

女孩很活泼,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看到饭桌上多了个陌生的小姐姐,立马开始问:“哇,今天来客人了吗?这是谁呀?好漂亮。”

迟雪微愣,尺尚声音严肃:“叫姐姐。这是大伯的女儿,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了。”

女孩很兴奋:“诶,那大伯呢?大伯也过来住吗?”

弟弟才刚刚换好鞋,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张着口想要插话。

“大伯去世了。”尺尚一句话,空气瞬间冰冷。

婶婶神色无奈,尽管她看不见,可已经预料到孩子们悲伤的脸色。

为首的大女儿,停在门口,立马流下泪来。幼小的弟弟见状,也跟着哭泣。

两个孩子泣不成声,他们的父亲实在太过冰冷,没有顾及小孩子幼弱的心灵。

尺尚妻子也认为实在不妥,可她也无可奈何,丈夫的脾气全家都知道,冷漠凉薄,直到遇上配偶,组建家庭后才好上一些。

一个生性凉薄的人成为了医生,整日医院面对生死别离,在他眼中,死亡变得无比合理且平常。

佣人停了停手,见空气凝重,便低声对两个小孩说:“快洗手,先去吃饭。”

迟雪心里本仍惦记着父亲的离去,可相较于现在的手足无措来说,她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大女儿洗完手,扑到母亲身旁。她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先吃饭。”

这场饭是在大伯去世的阴影中,和沉默中度过的。

迟雪很拘谨,她已经想不起父亲了。面对这种沉重氛围,她认识到自己孤身一人、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