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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术……他也觉得很烦,也曾经不想在查资料了。交给医生吧,他不用晚上对着电脑,对着论文和数据一个个对了。

可尺言做不到,无论是病痛,还是家里的支出,是谁惹得麻烦,他都没办法置身事外。

他也曾在最无助的时候,向这个小两岁的弟弟尝试过求助援手。这些知识对于学医的弟弟来说轻而易举,可生性凉薄的尺尚并没有在意,忽略而过。

所有压力如山,将他的光芒都压得熄灭了。

“要是我当时肯多注意一点,他可能不会这样。”尺尚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自己的愧疚,声音缓缓,“我的弟弟也不会死。”

他望向窗外,迟雪也跟着,转头望向窗外。

窗纱轻轻飘着,遮挡住森绿的密林,半边窗户清晰,另外半边若隐若现。

玻璃照出两人的倒影,灯光悬在头顶。

“他说,”迟雪突然出口,“他说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说你会有人情味。说你会越变越温柔。”

尺尚不说话。

“他挺为你自豪。”迟雪又说。

“我很让他失望。”尺尚声音很轻。

迟雪站在那,站在白色绒毛地毯上,她继续望向窗外,望着月光。

她想到,会不会曾经有一天夜晚,尺言也站在窗边,靠着窗帘,侧着头往外望同一个月亮。

那时的月色,会和现在一样漂亮吗?

尺尚也看着窗外,他的眉睫回到过去,仿佛也看到尺言站在那里。

他轻轻应答:

“他就是月亮。”-

他走过长廊,医院的白墙一改往日肃穆,今日分外亲切,看到儿童病房内的贴纸,他也有了些许乐意。

手机亮着,昨日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指标明显很不错,病情有好转。尺言花的钱和精力,终于成为生命力流淌在弟弟的身体里。

他带着笑意,来到病房,弟弟正在玩消消乐,他走过去,微声说两句:“对眼睛不好。”

尺绫满不在乎:“没事,本来就瞎了。”

主治医生来查房时,笑意盈盈讲述指标有回升的迹象了,治疗可以更进一步。

“第一个过程走完了,还有第二个,但是是值得高兴的。”医生温和地说,眼镜下眯眯眼。

弟弟仍挨在床上,对这份判断没有兴奋或惊喜,只是早有预知地点点头。

今日,尺言看一切事物,都好像比往日要明亮。他没有感到开心,嘴角却忍不住上弯,只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这是个好征兆。

弟弟要少走动,多休息多坐轮椅,第二个疗程在半个月后才开始。短暂的自由让两人都长吁一口气,旅游也提上日程。

唯一遗憾的是,尺绫掉了不少头发。他很有耐心,将长发丝都一根一根收集起来,放到盒子里。

尺言笑问他:“你还当宝贝了。”

弟弟只是挑着捡着,认真看着白色的床铺,回答他:“可以给你做画笔。”

哥哥多才多艺,会弹琴会画画,还差点上北大。尺绫待在他身边,旁人都替他感觉有些自卑,毕竟他一无所有,甚至连健康都快要逝去。

“喜欢就好,玩去吧。”尺言心情很好。

按照流程,尺言去拿取这个疗程的最后一份报告,走入医生办公室详谈,又到医院前台去办理出院手续。

尺言想着刚刚的对话,低头宠溺地笑笑,轮到他缴费了。

“现金吗?”

“刷卡。”

他这才想起要掏出银行卡。

几秒后,余额瞬间又少了一半,他看着电子账单,心里忽地空落落,什么都想不到。滞顿半秒,才发觉自己反应变得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