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童年(2 / 4)

夕光逐渐落下,大家都已经放学,她站得累了,就蹲下来,抱着膝头。

迟雪突然想起幼儿园的时候,他不会出现在班级的小朋友面前,都是老师领她到校门外的。有一次,很晚他都没来,所有的小朋友都走了,老师也在焦急地联系。

在天快黑的时候,空气一片暮色,她孤零零抱着膝头缩在墙角,抬头,门外终于出现父亲的身影。

郭雨生满是伤疤的脸,添上一道新的伤口。

迟雪记不清,也许流着血,她懵懵懂懂地走过去,看到他破掉的衣服,老师过来看到后很震惊,想要给予这位不幸的家长一些关怀。

郭雨生谢谢老师,语句中没多少感情,大部分是缄默,他牵起迟雪的手。

这时候迟雪还是愿意和他牵手的,上了幼儿园大班后,她就再也不愿意了。

父亲的手很粗糙,是一种接近异形的柔软且粗糙,她小时候喜欢握住手心软软的部分,不喜欢握手指。郭雨生就这样牵着她走,把她牵到小电动上,她自己爬上去,抱住父亲的腰。

她惊奇地发现,父亲的后背流血了。

她问郭雨生,郭雨生答,在来的路上摔倒了。可是迟雪看小电动,它并没有划痕,和买来是一样新。

她又问疼不疼,他回答不疼。

迟雪突然发现父亲小时候对自己有问必答,那是郭雨生说话最多的一段时间,他们曾经交流亲密,像平常父女一样。

坐上小电动的迟雪昏昏欲睡,她在幼儿园等太久了,一挨上父亲的后背,就忍不住依靠。

她真不懂事,靠在了父亲的伤口上,直到家门口,才被父亲叫醒。

父亲喊她“小雪、小雪……”

“爸爸。”她呢喃。

一只手挨上她肩头,轻轻晃动,“小雪、小雪?”

她迷蒙着张开眼,脑袋从双膝上离起,在昏暗的夕光下,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

迟雪一惊,瞳孔骤然扩张,下意识抓住空气,“学、学长?”

尺言站在她面前,衣着整洁,挎着一个帆布包,关心地看着她:“怎么睡在这?”

“我……”她哑言,不知所措。

“林老师还在加班?要我送你回家吗。”尺言声音充满柔意,低头从包里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迟雪接过,拧开,味道很甜,她看见上面印着竞赛方的标签。

“我听说你去参加比赛了,是什么比赛?”她问,扶着地板起来。

“没什么,就外语口译。”他简单解释。

“成绩怎么样,顺利吗?”她身体刚刚站起,眩晕猛然袭来,黑幕蒙蔽视野。尺言反应迅速,立即去接她。

重量哗然坠下,像铅石砸到手腕上,一个人瞬间晕倒的冲击力巨大。他高估了自己,整个人被林雪带倒身体向前倾,手在重量下蹭到瓷砖上,水泥墙划破手背,刮出红痧。

痛觉立马沿着神经攀上大脑皮层,但幸好这一挡扶住对方的头,免去她脑震荡的风险。

迟雪意识回笼,睁开眼,茫然看向世界。尺言忍住痛,扶起她,“有没有摔伤?”

她晕倒时间很短,几乎是一碰地就醒过来,前后不到三秒。她环视自己身体,膝盖破皮了,尽管她没感觉到疼痛。

“去医务室看看吧。”尺言注意到她伤口,低声讲述。

“你的手?”她看到尺言的手背红得吓人。

“没事。”尺言笑,“我回来的时候弄伤的。”

迟雪记不清刚刚父亲有没有这片伤口,她甚至幻想出他是用白绷带绑着手回来的。尺言扶着她走,捡起掉落地上的矿泉水,迟雪觉得诡异又奇妙,他状若宽和的神情下露出几丝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