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来了!”
奴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翅翼震颤。他不可置信地朝喊声的方向看去,轰然的爆炸彻底照亮了一小片天空,也照亮了那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虫。
久远的硝烟仿佛就在眼前,炮火和惨叫声,电流刺啦刺进大脑,长官的命令冰冷,绝对,不可反驳。
“肃清!肃清!”
“不允许移动,不允许攻击,不允许解除链接!”
那些声音扭曲在一起,突突地胀痛着,他望着一片荒芜,他切断了自己和舰队的联系。血从眼鼻口耳一起涌出,那个瞬间如坠入深渊,而偏偏又在深渊之中,响起了教廷的圣歌,悠远绵长,仿佛能够传到他曾心心念念的地方。
主静候在他的高山上,等待远方归来的羔羊。
主祈祷胜利和丰饶,主为你们举起长枪。
战士们啊,摘取那朵玫瑰,请记住身后是永远的故乡……
最后,他躺在荒芜之上,他看见鲜红的虫巢,和遮天蔽日的……深蓝色蝴蝶。
奴隶从齿缝间溢出呻/吟,酸水顺着喉管涌上来腐蚀着口腔,他用手指死死扣住喉咙,指甲划出血痕,抑制呕吐的欲望。
他必须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小巷狭窄阴暗,那些虫暂时还没有侵蚀到这边,他们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那些吞噬,践踏,撕扯的可怕场景。但是人们一定正在朝这边逃跑,然后虫也会踩踏着无数尸骸跟着一起席卷而来,卡斯星那些纸糊一样的薄弱武装保护不了任何人。
而拥有和虫族作战能力的军团……
奴隶咬住苍白的嘴唇。
军团不会为了卡斯星出动,这里已经被放弃给虫巢了。
如果只是他,他可以死在这里。
本来他早已决定死在这里。
可是……
奴隶抬头看向桑烛桑烛半仰着脸,不再微笑,寡淡的面孔上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她看上去似乎……只是有些悲伤。
面对生命逝去的悲伤,在这样的场景下,有种近乎不谙世事的天真。
“您需要离开这里……”
伴随着奴隶的话,更近一点的地方炸响了轰鸣声,地面震动,尖锐的惨叫随之响起。这次他们都听出来了,是那个试图诱骗桑烛的孩子的声音。
烟尘卷进小巷,桑烛的头发和斗篷都被风鼓起。
她轻声说:“现在,有受伤者了。”
奴隶哑然地张了张嘴,嘴里尝到了尘土和血腥味。他再次发出声音,简洁,凛冽,快速的几个词,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离开这里,立刻!”他挺直了脊背,“我带您从后面绕出去,然后您就乘飞行器走,我会断后。”
这下倒是有些像个军人了,可惜……
桑烛摇摇头:“这做不到,我的飞行器停在虫族聚集的方向。”
这是近乎让人绝望的消息。又是一阵崩塌声,就像巨型坦克正在推倒砖石墙壁,脚下的震动连绵不绝,惨叫和爆炸交织在一起。奴隶撑开翅翼,想要为桑烛挡住卷来的烟尘,但毫无用处。
桑烛在扬尘中咳嗽了几声,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刚才那群人聚集的方向。
奴隶立刻跟上:“您……”
“去看看吧。”桑烛敛眸,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那些孩子不是说,有能够修好了就能对付虫族的‘大家伙’吗?”
奴隶:“……”
别说那大概率是小孩子瞎说,就算真有什么大型武器,他们现在也没有条件修理。
奴隶一时劝阻不及,已经跟着桑烛走过那个转角,微弱的光线下,桑烛顿住脚步。奴隶几乎下意识拖着腿往前走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