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圣使结束游行和祷告,回到教廷中那个属于她的房间, 里面陈设华贵却单薄,雪白一片,看上去像个无欲无求的雪洞。圣使的胸膛被小一号的衣服勒紧,艰难地抽动着呼吸, 半晌, 她用力扯下遮盖面容的头纱, 狠狠掼在地上。
她其实没有听到什么, 但耳边仿佛充斥着某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越来越响, 越来越嘈杂。
“真可惜,那么尊贵的出身, 最后成了教廷的摆设。”
“连摆设都不如吧,王室打的什么主意,教廷也不是傻子。忍她当个圣使已经是极限了, 怎么可能告诉她任何秘密。”
“王室也没指望她真能做到什么吧。”
“弃子而已。”
“别说, 一出生就直接送到教廷, 从根上就斩断了所有可能啊……”
圣使赤金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愤怒, 金灿灿的长发流水一样盖着身体, 让她看上去像只无能狂怒的小猫。
“混蛋,废物。”她咬着牙,狠狠咧嘴笑了一下。大概是为了羞辱她,她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王庭的方向, 看出去,远远能看见王庭高高的塔尖。
圣使听到身后有响动, 克制地吸了一口气无非是那些脑子被削掉一样的侍从,再严重点没准是某位司祭,来唠唠叨叨地跟她说圣使不可愤怒,圣使不可失礼,圣使必须永远平和宽容。
圣使必须永远像个死人。
被他们摆出去展览的,尊贵的死人。
然而,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
“初次见面,我喜欢你的这份工作。”
圣使猛的回过头,被衣服勒得胸口胀痛。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大大方方推开门走进来的陌生女人一个黑发黑眸,面容平淡笑意温和的女人。
这不是教廷的人!
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的房间差不多位于教廷的最深处了啊!
那些监视她的人呢?平时不是看得很紧连她随便说句话都要记录插手的吗!
圣使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她后退半步,腰撞到了身后的长桌。圣使抓住桌角,指甲几乎折断。
她咽了口唾沫,在轻微的窒息中勉强冷静着,一边猜测对方的目的,一边确认警报器的位置:“你是谁?想做什么?”
那女人只是轻轻笑了笑。
“我叫桑烛。”她介绍道,“我想从你这里得到这份工作,是叫……教廷圣使,对吧?”
圣使一愣,自称桑烛的女人用一双罕见的深黑的眼睛望着她,继续说道:“作为交换,你可以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
一瞬间,她在这种荒唐的场景下意识到,这是某种绝无仅有的,令人心神震颤的,机会。
她赌对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无需穿着勒紧身体阻碍呼吸的长裙。
璆琳·艾尔斯坦因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得到了偏爱,却偏偏把自己弄得很凄惨的男人,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
她很好脾气地开口道:“我的目的,也不跟你多说了,你应该都能猜到。嗯……你应该是都知道了吧?”
兰迦僵硬了一会儿,缓缓点头,慢慢吐出几个字:“璆琳圣使。”
原本在十四年前继任的,希尔口中那位脾气大,有血性,不适合这个位置的,真正的圣使璆琳。
璆琳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没发出声音,只有水波晃动:“哇哦,圣使连这也告诉你啊,我要有危机感了。”
她摸了颗营养球丢进嘴里:“不过我相信你是个愿意为了人类牺牲自我的英雄,现在重要的只是选择哪一边。从个人来说,我曾经可是把你从军部救出来过的,否则你早死在军部审判里了,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小半个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