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这个死得其所的未来被打碎了。
人类终究是脆弱的生灵。
桑烛在脑海里梳理着现在的一切,又在兰迦身边蹲下,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脸。他很乖,没有动弹,甚至擦到眼睛时都没有闭眼,只目光涣散地,沉默地望着她。
他现在需要一个活着的理由了。
“我不会扔掉你,兰迦。”桑烛擦干净他的脸,又往下解开两颗衣扣,去擦他溅满乳/汁的胸口。
他依旧没有反应,如果是正常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惊跳起来,红着耳朵拢住衣服。
“兰迦。”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离开我,我会难过。”
兰迦的瞳仁终于动了动,视线缓缓聚焦,落在桑烛的脸上。
“你只是被吓到了,兰迦。”桑烛平和地与他对视,“先做一下检查看看原因,即使腿真的没办法好起来,还可以配外置骨骼,虽然需要一些时间,但你还是可以站起来的。”
“过段时间,你好一点之后,我带你去别的星系走走。花都佩洛伦星,或者瓦德星,我记得那里盛产一些奇怪的药方,或许可以帮到你。帕拉是首都星系,可也不是唯一的世界……”
“圣使大人。”兰迦恹恹地开口,“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您的善心了。”
“不是善心。”桑烛回答。
她低下头,没有外力影响,不是为了处理过呼吸的症状,只是轻飘飘地,理所当然地,在兰迦的唇边碰了一下。
她抬起眼,再次重复:“兰迦,如果你离开我,我会难过。”
兰迦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好像在这终于撕开一切的狼藉中,却又意外的,终于确认了某种曾经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想象和相信的事情。
而这一丝确认掐灭了他眼睛里最后的一点亮光。
他说:“圣使大人,您不希望我死去。”
桑烛答:“是的。”
兰迦闭上了眼睛:“好,那我活着。”
*
漫长的寂静后,兰迦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在桑烛的帮助下,艰难地用手臂撑着爬回床上。桑烛用手环定了轮椅和各种辅助器械,选择了最快的当天送达,转头看向兰迦。
他躺在床上,丝质的睡衣和睡裤皱皱巴巴,还湿了一大片。
桑烛:“你需要换身衣服,等轮椅到了,我带你去远征军墓园。”
她说着,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件方便穿脱的卫衣和宽松的运动裤,她思索着今天以后兰迦穿裤子大概会变得不太方便,她应该去弄几套一件式的病号服和浴袍。
等桑烛抱着衣服转身时,兰迦已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艰难地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就这么躺在深色的被子上,像一个正待享用的祭品
桑烛把衣服放在他的枕边,他下意识先拿起内裤。
桑烛:“我看看你的腿。”
兰迦动作一顿,放下内裤,木然地平躺着:“是。”
他的腿并不是瘫痪,甚至截然相反,是变得过于敏感,只要稍微用力,快感就会从骨骼肌肉间蹿升。原本桑烛会循序渐进地,温水煮青蛙地做这件事,让他从一开始只是微微觉得麻痒,直到渐渐地发现,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忍受站立的快感。
如果有这样一个过程,或许他不会突然崩溃吧。
桑烛是个奉行两点之间走直线的人,她习惯了看见自己要解决的问题,然后用最小代价和影响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因为她需要奴隶了,所以就去买了一个奴隶。因为这个奴隶让她满意,却偏偏想要做些她不想看到的事情,所以就干脆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
仅此而已。
兰迦现在遭受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她想要处理的两件小事而已。